第十一章逃·穴
因被吴宗抢走马匹,施然羽一路愤然难平,尤其是在走乏感觉腿脚灌了铅后,更狠狠骂道:“那个姓吴的太可恶了。”
好在后来除了遇到一些流痞见辛潮娇美上前疯言****外一路无事,两人最终在未时走到南仓城。
南仓城不愧是南国第一大城,街道宽阔,足够并驾驶过三辆马车,街道旁商铺、酒楼密排耸立,各式人等进进出出。一个陌生的地方,却因有熟悉的人而变得熟悉。辛潮紧跟着施然羽,穿街走巷最后走进铁马帮在南仓城的分部。
这是一间普通的宅院,院门上挂着铁马帮三个字的金字招牌。
看到一对年轻的男女欲走进院内,正躬身坐在院门口的万木春立即站了起来。
“你们是?”万木春问。
“我是羽儿啊,他是辛潮。”施然羽笑道。
“哦,是你们啊。太好了,你们终于赶来了。”
“万老伯,义父呢?”
“我也在等他们的消息,昨天顾大哥和天儿陪着帮主他们一块去见凌总镖头,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
“怎么会这样?你可有去镖局打探打探?”
“帮主叫我一定要守在这里,等他的消息,等你们的消息,他叫我寸步不能离,所以我只能干着急地等着,还好我等到了你们。”
“现在怎么办?”
“只能继续等下去。先不说了,你们一路辛苦,先吃点东西吧。”万老伯忙把他们领进堂屋。
两人先喝了点茶水,再各自换上原本的衣服。
万老伯端来两碗面条,两人慢慢吃起来。
面刚吃到一半,忽然一人急忙忙跑了进来。
“义父。”施然羽忙阁下筷子,快步迎上去。
“帮主,怎么就你一个人?”万木春问。
“我们和凌绝顶有些事没商量好,他可能有变,顾老伯他们现在还困于凌府,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帮主施伯望道。
“哎呀,怎么会这样?”万老伯焦急问。
“你快去牵马,我们先去卫都城再想办法来救他们。”
“你们去吧,我留在这儿好好有个照应。”
“好吧。”
万老伯点点头,朝马棚走去,牵马去了。
“义父,他是辛潮,他刚加入铁马帮。”施然羽介绍辛潮。
“见过帮主。”辛潮拱手道。他一直在打量施伯望,见他一身读书人打扮,面皮白净,完全不像个帮主。
施伯望快速打量了辛潮两眼,点点头说:“果然少年英雄,真对不住,刚加入铁马帮就是要逃命。”
说完,施伯望嘎然笑了笑。
辛潮笑笑回应,心里又一次感到莫名其妙,莫名地被二十四联营镖局追捕,莫名地加入铁马帮,现在又要莫名地逃命,他突然很想问问为什么?可是问谁呢?问天问地?
他只有在心里大吼一声:“这一切和我都没有关系。”
一瞬间他只想飞身跃出这个院子,发足狂奔,跑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但他似乎已经被什么网住,是什么?他不知道。
他心情不悦地跟着施伯望、施然羽骑马一起朝北城门而去。
施伯望见辛潮已经跟上,用力紧夹马肚,骏马狂奔,惊得路人避让不及,纷纷摔倒,施伯望却并不在意。
辛潮见状,心下不安,可没办法,只能跟着施伯望开辟的路一直奔跑。
北门在望,施伯望却望而却步,紧急勒马,没想到城门已关,一队官兵正守在城门口。
施伯望翻身下马,抱拳施礼,对军官道:“我们急着出城,不知道能不能打开方便之门,让我们先过去。”
说话的同时,施伯望将一叠银票悄悄塞到军官手里。
官兵头收下银票,歪嘴一笑,大声说:“你们是装傻啊,还是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啊?”
“犯罪?岂敢岂敢?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误会,是要到公堂上才能消除的,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你们带进公堂。”
不好,看来凌绝顶向官府告密了,施伯望心中一震,却依旧面带微笑说:“好,我跟你去公堂上消除误会。”
“不反抗最好。”
“我不需要反抗,我问心无愧。”施伯望转头指了指辛潮和施然羽,接着说,“他俩还是孩子,还请官爷高抬贵手,放他们走吧。”
辛潮、施然羽刚想嚷嚷,施伯望急忙瞪眼制住。
“只要他们乖乖别乱动,两个毛孩子我们不稀罕抓。”
军官一扬手,两位士兵出列,将施伯望架住,再一扬手,威风凛凛地率领整队士兵整齐朝城内走去。
施然羽的眼泪已默默流出,哽咽问:“潮哥哥,怎么办?”
辛潮本也慌了神,见施然羽如此,佯装镇定说:“别担心,我们回去找万老伯,让他想想办法。”
“对了,肯定是凌绝顶,我们去找他,就能救出义父了。”施然羽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秘钥。
“羽儿,你冷静一点,我们怎么能贸然羊入虎口呢?”
“糟了,我都忘了二十四联营镖局正在抓你,这可怎么办?”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回去找万老伯吧。”辛潮说完,调转马头。
施然羽只好跟上。
不想这时十几骑迎面奔来,其中一骑插着下山虎的绣旗。
十几骑呼啦一下将辛潮、施然羽包围,一位脸上光溜溜的中年汉子催马上前一步,涎着脸皮问:“施帮主呢?”
“我爹跟官兵走了。”
“施帮主果然有做大事的冷静,我们总镖头还担心他会反抗,看来我们不应该来啊。”
“顾老伯、霍天儿他们在哪儿?”
“顾铭大,霍天儿还有一位谢钦义,他们都在我们镖局做客。放心,他们吃得好住得好。你们要不要也去做做客啊?”
中年汉子说话阴阳怪气,一脸媚态,施然羽觉得心中作呕。
“我们正要去找凌绝顶算账。”辛潮朗声道。
中年汉子微微一惊,这才将目光对准辛潮,见辛潮年纪轻轻,但眉宇间英气十足,不禁正色道:“你是谁?”
“他就是让总镖头要找的武绝传人辛潮。”中年汉子身边的年轻人轻声耳语。
中年忽然汉子哈哈大笑,声盖人语马嘶,道:“我的运气实在太好了,走吧。”
辛潮并没反抗,他突然很想见见“武龙”凌绝顶。
于是十几骑围着辛潮、施然羽二人慢慢前移。
凌府坐落于一条宽阔的偏僻大街旁,大街旁的房屋皆雕梁画栋,架构恢宏,给人一种威严之感,每位步入这条街上的行人心里都会陡增一份谨慎小心,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镖局朱门敞开,门仆见众镖师归来,纷纷出来迎接牵马。
“你们先在这儿看着他们,我进去通报。”中年汉子吩咐完,箭步跨入朱门。
众人见中年汉子走远,一下议论开来。
“大管家肯定又去邀功去了。”
“每次不这样?一起出去办的事,功劳全归他。”
“谁叫人家是大管家呢?”
“大管家?哼,他有什么真本事?全凭着嘴上溜须拍马的本事当上大管家。”
“少说两句,这些话被大管家听到不好······”
众镖师骂骂咧咧好一会儿,一门仆才小跑过来,冲着人群大喊:“各位镖头,总镖头叫大家快进去。”
众镖头这才住嘴,将辛潮、施然羽二人夹在中间,拥入镖局大厅。
大厅宽敞明亮,厅堂高挂一块匾额,上书“金玉堂”三个金色大字,中间太师椅上端坐一位蓄着短须的五十多岁的人,嘴紧闭成线,双目半开,满脸威严。
厅堂的下首两边坐着二十多位神态傲然身穿华服的中年人,他们皆是二十四联营镖局中某一镖局的镖头。
辛潮、施然羽见如此森然阵势,如遇寒风,浑身一阵哆嗦。
“总镖头,他就是武绝花逸凡的传人辛潮。”大管家拱手道。
“不错,就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说话的关河镖头。
“到了这还叫你嘴硬?”
“看你还能不能逞强?”
······
说话的全是截杀过辛潮的那些镖头,话语间颇有炫耀之意,似乎先于其他镖头堵截辛潮是一件骄傲的事。
想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前朝遗宝的下落,这群人却急欲知道其下落而目光灼灼,辛潮暗暗好笑,心情不禁放松下来,大声说:“我的确知道‘前朝遗宝’的下落。”
整个大厅立下鸦雀无声,几声费力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施然羽一愣,见辛潮神情轻松,心知他必定是故意这么说。
“你肯定不会轻易告诉我们,说吧,什么条件?”凌绝顶道,声音铿锵有力,仿佛刀剑相击。
“我要你放了顾老伯他们。”
施然羽心下感激,立时明白了辛潮的用意。
“我答应。”
凌绝顶一挥手,两名镖师走出大厅,过了一会,推着顾铭大、谢钦义、霍天儿走了进来。
他们三人不见帮主,吃了一惊,愣愣站着。
“我还要你放了施帮主?”辛潮道。
“我答应。”
没想到凌绝顶答应的这么爽快,辛潮、施然羽按捺不住喜悦,露出灿烂笑容。
“他得死。”凌绝顶指了指霍天儿道。
辛潮等人大惊失色,霍天儿一听身子直往下坠。
“为什么?”辛潮问。
“因为报官时,我说铁马帮造反,还说有人证,只要我跟官府说那个人胡说,官府自然就会放了施帮主,而那个人就霍天儿。”
“天儿,是你诬陷帮主?”顾老伯气得浑身直抖。
“总镖头,饶命啊,饶命啊,你给我的钱我全还给你······”霍天儿不断求饶。
“哼,贪图富贵的王八蛋。”谢钦义粗声骂起来。
“怎么样?”凌绝顶问。
辛潮的心不禁绞痛起来,他若答应了,那么霍天儿就得死,虽说霍天儿咎由自取,可突然间有一个人的生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他已神慌意乱;可不答应,施伯望难逃一劫。
“辛少侠,我劝你还是早下决心,多拖延一刻,施帮主就要多受一刻的罪。”大管家劝诱。
辛潮看了看施然羽,看了看顾老伯,看了看谢钦义,就是不敢看霍天儿。
施然羽仿佛已经懵了,一幅神游物外的神态。
顾老伯和谢钦义目光尖锐,示意辛潮快点答应。
“当然一个霍天儿还不够,他分量太轻,也许再加点银子才够分量。”大管家说话时脸上始终带着浅浅微笑,让人看了无比厌恶,接着冲辛潮道,“所以,你要先带我们去找前朝遗宝,找到了银子,才够分量让官府放了施帮主。”
“不行,一定得放了施帮主,我才能带你们去找前朝遗宝。”话说完,辛潮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大管家话语的圈套。
“哈哈,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总镖头哈哈一笑,赞赏地看着大管家。
霍天儿“啊”地叫了一声,瘫倒在地。
“好你个陈四皮。”凌绝顶笑着道,“你快带着银子和霍天儿去官府,速去把施帮主带过来。”
“是。”大管家陈四皮躬身答应,随后吩咐镖师押上霍天儿,带上一千两银子走了。
陈四皮一走,金玉堂里的众镖师就散开了。辛潮、施然羽、顾铭大、谢钦义四人被安排在厢房休息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