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之间说话不需要太多废话,金青月有些好笑地微微摇头,吩咐道:“林叔,你制住他吧!大师兄,等我问完他就把他交给你发落!”
梁元“腾”得又蹦起来了,急道:“不可以!”金青月笑道:“那看你回答地老实不老实了!”
梁元垂头丧气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为你会明白我来不及逃走的原因。哎,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金青月道:“刚才你还有机会逃走,我高声唤你,你落下来就再没有机会了。”梁元叹道:“是啊是啊,你知道我关心你的身子,所以高声唤我,害得我担心,只能下来看看你才安心。”
梁元唉声叹气,一副爱惜美人不惜命的样子,让许多人忍俊不禁,金青月似乎也被他感动了,柔声道:“那你就老老实实地跟我交个底,我也不用因为想你费许多的心神了。”
梁元道:“那你问你该问的,我肯定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对你这样的奇女子,总是十分心软的。”
金青月道:“林叔,去把他制住吧,不让他跑了就好。”林原戒备地走近梁元,伸手扣在梁元的肩膀上,并未受到反抗,便以独门秘法封住了梁元身上的穴道。梁元外表无异,可现在这里随便出来个人就能杀了他。
金青月看到梁元被制,目光也温柔了许多,梁元道:“你看我很老实吧,如果刚才我拼死抵抗,肯定就会惊动天印宫,你们这些人也没办法隐蔽了。”
金青月道:“是啊!那你为何不奋力一搏,争取生机,反而任人鱼肉呢?”梁元嘿嘿道:“我不想你遭受危险。”
金青月很感动,梁元做到这般地步了,金青月还能对说什么呢,所以金青月不知道怎么回应梁元对自己的深深情谊,只好对段峰说:“大师兄,抽他的嘴,抽不死就好!”
梁元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段峰早就摩拳擦掌了,三步并两步走到梁元身前,揪起梁元的脖领,抡圆了胳膊,“啪”地一声脆响,声传数里。
紧接着,“啪”的又一巴掌,吴青看得过瘾,叫道:“大师兄,也让我扇两巴掌!”小丫鬟竹香从那晚就对梁元恨之入骨,也伸着手叫道:“还有我,还有我。”
梁元很后悔,他以为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把金青月捧得极高,又表现得如此痴情,不敢奢望金青月能够报之以李,但总应该对自己优待几分吧,没想到金青月这样的女诸葛也有不动脑子动巴掌的时候。
师傅啊师傅,你教我的到底对不对啊,怎么总把自己忽悠进坑里!
段峰抽了几巴掌,吴青接着抽,小丫鬟竹香更是卖力,渐渐地旁人也参与进来,梁元受制于人,被抽得天地颠倒,不知东西,暗想:“完了,又玩脱线了。”
林原看着团团转的梁元,低声担忧道:“二小姐!”金青月也低声道:“林叔不用担心,他死不了。你以为刚才他真的无法逃脱吗?”
林原惊道:“难道他是另有所图?”金青月看向梁元,笑容中带着自得:“天印宫到此地最多不过一刻,他奋起反击,必然惊动天印宫。我们投鼠忌器,不可能困住他。他故意被擒,想必是存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想法。他屡次想杀我而不下手,我让他受些苦头,教他知道我的手段。”
林原笑道:“或许他真是对二小姐关心,想多与二小姐共处呢。”金青月暗自着恼,嗔道:“林叔笑话我。”
段峰抽了十几巴掌,一扫心中积郁,畅快无比,看到梁元两边脸颊高肿,恐怕他说不出话来,急忙制止了诸人,手提着梁元扔到金青月身前,道:“二小姐,你问吧。”
金青月看着梁元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梁公子你这是何苦呢?”
只见梁元脸肿成了圆形,两只眼睛肿成核桃,眼珠深陷进去,整张脸还被打出了油,被火光照得发亮。
梁元心中气苦,早把段峰等人骂了几千几万遍。打人的有些累,被打的更累,梁元意识有些模糊,金青月说的话也没听清,只是趴在地上对金青月伸出手,用无比心酸和委屈的声音说出了两个字:“师傅!”
梁元意识模糊之中感觉到似乎有一个极为温柔的手掌在自己的脸上抚摸,极为小心翼翼,梁元虚弱地道:“娘,娘,娘。”
“竹香,接着抽!”
“慢着!”梁元如坠恶鬼地狱,说了两个字,嘴唇和腮帮子痛得难受。梁元急忙坐起,以手撑身,向后挪动,不住地求饶道:“金姑娘,金小姐,金姑奶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后背突然顶住了东西,无法后退,梁元这才看到自己在一张床上,床前站着的竹香手里拿着药水,不停地欢笑,药水随着竹香颤动的身体倾洒出来许多,洒到了床褥上。
金青月坐在外厅中央的圆桌旁,圆桌上焚烧着香炉,金青月闭目养神,道:“梁公子还是不要再耍花招了,金青月不敢说心智天下第一,但用来算计梁公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梁元心有余悸地点头道:“金姑娘教训地是!”金青月又道:“梁公子亲临虎穴的勇气令人佩服,可是金青月实在怕那帮手下遭了梁公子的算计,不得已将梁公子带在身边,梁公子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梁元哪儿敢,此刻受制于人,那真的是说挨打就挨打。
竹香终于停下了欢笑,招了招手,道:“你过来,我给你上药,昨天晚上像圆猪头,消肿了一晚上倒像个人头了。”
梁元脸上火辣辣地疼,讪讪地挪到床边,竹香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
昨晚竹香也打得很畅快,但把梁元带回来之后看着梁元大了一倍的脑袋倒有些觉得抱歉了。竹香想起这些年来梁元是第一个能让金青月十分感兴趣的人,明知道他对金青月有杀心,却还留着他的命。
梁元忍着疼,偷偷观察金青月,见她换了一身粉红衣衫,脸上难得地出现了几分红晕血色,自他醒来也没听见金青月有一声咳声,此刻安坐在椅子上,宁静恬适,犹如一朵正在静静开放的海棠花,令人赏心悦目。
“打!”金青月突然说了一个字!
梁元如同惊弓之鸟,一蹦碰翻了竹香的药瓶,脑袋撞上了床上的横木,登时痛得哎呦呦惨叫,竹香咯咯笑道:“叫你不老实。”
梁元叫道:“我就喜欢看你怎么的!难不成你希望人们把你当成丑八怪,谁看到你都嫌弃得绕路走?”
金青月仍是闭目养神:“别人看我不打紧,但你存心杀我,你看得我久了,我会害怕。”
梁元叹道:“你想多了,我看你是因为你像我的师傅,看到你我就想到了他,所以一直不想动手,希望你能听我的劝告。”
金青月睁开眼睛,玩味地笑道:“哦?难得你竟然自己提起了你的师傅,我知道直接问你是问不出来的,你便说些你和你师傅的事,我若听得高兴了,就把你放了,如何?”
梁元摇头道:“你观察入微,我实在不敢大意!我得早些逃走,待在你身边久了,我难免漏出什么破绽。”
金青月道:“算了,你心存戒备,我想必问不出什么!你能逃便逃吧!”又对竹香吩咐道:“竹香,你再去找林叔要一瓶药水吧!”竹香“哎”了一声,小碎步跑了出去。
梁元等到竹香出去,气势突然有了些变化,凝视着金青月。金青月感觉到了,道:“我知道你束手被擒并非是逃脱不了,难道你真的以为就凭你两句话,我就会不去烈焰城了吗?”
梁元双目炯炯有神,隐含锐光,郑重道:“我是想真心劝告你一句,不要前往地狱海,马上找个清幽宁静的地方,安神养气,调理好身子,再不理天下事!”
金青月口气生硬:“我若不听你的劝告呢?”
梁元默然片刻,道:“前面是个死局!一脚踏进去,生死不由你。”
金青月沉默,和梁元对视着,空气蓦然凝固了起来,两个人谁也不说话,竹香拿着药瓶风风火火地跑进屋子里,叫道:“小姐,我……”
竹香察觉到屋子里沉闷凝固的气氛,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看着金青月,又恨恨地瞪了梁元一眼,轻轻地走到金青月身边,垂手站立不言。
梁元和金青月目光交锋中带着一丝火花,金青月道:“看来地狱海之事果然是人为。”
梁元似乎有些认命一般地闭上了眼,双拳紧握,指甲深陷在肉里。金青月看着梁元额头有些暴起的青筋,道:“你想杀了我吧?那你现在就动手吧!”
梁元闭目不言,眼皮有些颤动。竹香十分惊讶,不敢大意,悄悄立在金青月侧面靠前的地方,暗想难不成梁元没有被制伏?
金青月又开始咳了,她只要一动心思就咳得厉害,这次似乎咳得比哪一次都厉害:“你见我不过三次,却动过七、八次杀机,一次比一次的杀意强烈。”
金青月剧咳不止,林原与山扛听到咳声马上赶到这间屋子,林原问道:“怎么回事?”竹香也不明所以,但还是小心地指了指梁元。
林原正要走过去,山扛却拉住了他,微微摇头,十分戒备地看着梁元,道:“保护小姐要紧!”林原先是疑惑,继而惊惧地看着梁元,十分后怕!
金青月还是咳着:“想必你是得了某种命令,一定要在我进入烈焰城之前杀了我,是不是?”
梁元睁开眼,目露精光,道:“是!”
金青月神情无比的倔强,继续道:“你根本不想杀我,对不对?林叔根本就没有制伏你,对不对?但是现在,你必须杀我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