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行天生体质奇异,戾气随身,更会不断地吸取天地戾气,如同海纳百川。这股戾气平时潜伏在苦行的体内,十分安静,一旦苦行产生怒火或杀气,戾气就会跟着爆发。这股戾气十分恐怖,会吞噬人的理智,让人嗜血好杀,比魔鬼更可怕。苦行曾因这戾气两度失控,杀得血流成河。烛灵体内的戾气也是遗传自苦行。
诡异而磅礴的死灰戾气倏尔汇聚到苦行的头顶,人们从那里感觉到可怕的死亡气息。戾气翻涌,传出一声令人惊怖失魂的吼声,冲天而起,面对那毁天灭地的九天雷刑,竟是丝毫不惧,就连那不可一世的气势也丝毫不弱。
就好像天地对撞,死灰戾气和银亮雷刑刚一接触,就爆出了难以形容的恐怖冲击。广场上有近九成人都被四散吹开,只有不到二百人勉强承受住了可怕的冲击力量。这其中有四个人无人认得,他们穿的是粗麻布衣,相貌丑陋,皮肤粗糙,脸上都带伤疤刀痕。这四人正是昨晚刚到的孔府四个年轻弟子,他们奉命追踪黄山五老怪,易容化妆,混在人群中。
广场周围的高墙瞬间被冲垮飞起。大地像是被重锤砸下,竟然沉降了半尺,地底岩浆砰然溅出。整个断刀府被强大的冲击力破坏地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断壁颓垣,雷光巨人和火焰巨人被吹得烟消云散,只有烈焰大殿完好无损。
这股强大冲击同样作用在了烈焰大殿上,无数阴阳太极图急剧旋转,泛起浓郁的黑白两气。梁元直接被撞进了大殿里,重重地摔在烛灵的脚边。烛灵体内的戾气也被苦行爆发的戾气吸引,开始蠢蠢欲动。本来被打昏的烛灵突然睁开眼,整个眼珠呈死灰颜色,毫无生气,偶尔出现一点灵光,马上又被死灰之气吞没。这与烛灵被激怒后戾气爆发不同,戾气是被动引发,若任由戾气蔓延,最终会演变为死气,直接要了烛灵的性命。
梁元站起之时,看到烛灵的样子,大叫一声不好,一把拽住烛灵的脚踝把她拉到身边。梁元把烛灵摆成盘膝打坐的样子,右手成剑指,念念有词,然后剑指在烛灵的天门穴上向下一划,左右一拨,道:“灵儿,固守灵台,我先压制住你体内的戾气!”
烛灵的两眼眼珠中现出一点亮色,凝聚不散。梁元口中诵念不停,剑指点戳烛灵浑身上下四百余穴道。梁元这样做,等于把烛灵身上所有部位都碰了个遍,柳听雪有意提醒,但想起二人之间的关系和烛灵的情况,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烛灵的眼睛愈发明亮,神智也逐渐清醒,脸蛋也是红得无法再红,烫得无法再烫。梁元剑指最后戳到烛灵的气海穴上,他满头大汗,手指发抖,看起来并不轻松。
气海穴乃是仙人法力真气凝聚储存之处,也是苦行和烛灵的戾气盘踞之处。梁元把烛灵爆发出来的戾气悉数驱逐到气海穴周围,艰难地将其压制在气海穴中,这个动作持续了很长时间。
苦行和觜屏所造成的冲击一直持续着,两股力量无穷无尽,一定要分出高低,争个你死我活。
便在此时,异变陡生!黑云之上突然传来三声龙吟,三只巨大龙头从黑云中探出,龙头上分别站着角门、房驷、心王。青龙三宿往苦行处望来,透过金钟看到里面的一群火狐,三人顿时大惊失色,角门大喝:“觜屏住手!”
两股力量势均力敌,苦行和觜屏哪一方先撤手,必定会被对方趁胜追击,非伤即死,因此二人都不敢放松。角门见状,心下权衡,迅速对另外二人道:“我去封那雷刑源头,房驷你伺机取觜屏狗命,心王你给我们两个护法,挡住这戾气!”
角门飞身到空中,身体一扭,变成一条千丈飞龙,威风凛凛,在黑云上盘旋,飞向漩涡深处。房驷驾着脚下青龙,径直飞向觜屏,气势汹汹。心王一错手,变出几千几万只青龙,遮蔽了整个天空。觜屏暗叫不好,有苦难言。
底下无数人大感奇怪,四象宫是一家人,怎么青龙三宿要攻击觜屏?
杨风看到三人,顿时想起前天他们硬闯朱雀门的事,怒从心头起,喝道:“你青龙宫欺人太甚,如今又到我断刀府撒野,真当我烈焰城好欺负?给我拿下!”
杨风一声令下,顿时飞起数十长老和杰出弟子,大刀霍霍,劈头盖脸,刀罡尽数向房驷、心王二人打去。飞起的这些长老弟子都是修行深厚之辈,纵然青龙三宿法力高强,也架不住这些人的一起攻击。角门、房驷都连忙收住身形,全力抵挡。
角门喝道:“觜屏!火狐族侍奉朱雀娘娘,与我等也有交情,你真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吗?”觜屏道:“我要杀的是这个和尚!”青龙三宿一时无语。
殿内,梁元终于把烛灵体内的戾气尽数压制在气海穴,等到梁元收手的时候,烛灵岂止是脸颊发烫,她浑身都发烫了。梁元此时已经顾不上去调戏烛灵了,他站起身走到大殿门口仔细去看苦行的样子。
苦行被体内戾气所累,屡次失控。他在地狱海修行的百年时间里,尝试控制这股戾气。地狱海万里无生机,任由苦行折腾,这股戾气终于能被他短暂控制。时间一长,苦行依然会被这股戾气带入魔道,失去理智,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苦行和觜屏的拼斗已经持续了很久,他的眼珠全部眼白已经变成了血红色,这正是被戾气侵蚀意志的迹象。梁元已经感觉到苦行控制的戾气有些紊乱,四处乱窜,隐隐处于下风。若再不让苦行收手,他被戾气控制变成疯子不说,觜屏的九天雷刑立刻就会把他和火狐族轰成齑粉。
青龙三宿从地狱海中出来,想必是被许晚枫所引导,可是为什么不见许晚枫出现?梁元心急如焚,暗想许晚枫绝不会置他们于不顾,他定是被什么事情缠住了无法脱身。可是梁元身受重伤,无计可施,深深的无力感充斥着全身。
烛灵走到梁元身边,看到苦行的样子惊叫道:“我爹快撑不住了!”梁元看到烛灵脑中灵光一闪,犹豫了片刻咬牙道:“烛灵,现在只能你去救你爹了!”烛灵立刻道:“怎么救?”
梁元道:“你和你爹血脉相连,戾气同源,现在只能你帮他控制住已经散乱的戾气。”烛灵立刻道:“可是我爹的戾气太强大,我一旦接触到就会失控。”梁元道:“我会帮你压制你体内的戾气,你和你爹不同!你有火狐血脉,身负妖力,所以你昨天失控之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既然你爹能够短暂地控制戾气,那么你做起来一定比他更容易。”
烛灵面露难色,连连摇头:“我真的不行!”梁元扳着烛灵的肩膀叫道:“灵儿!你爹现在危在旦夕,你必须去做!现在来不及犹豫了!”
烛灵望着梁元坚毅的目光,心忽然就沉静了下来,她点头道:“好!”梁元牵住烛灵的手,道:“你以你的妖力去控制戾气,我陪你一起。只要你能控制住戾气,我就能帮助你爹战胜觜屏。”烛灵忧道:“如果我做不到呢?”梁元笑道:“那我们就一起走奈何桥,说好了,喝孟婆汤也不许忘记我!”
烛灵的心里又酸又甜,悄悄握紧了梁元温厚的手掌,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帮你们挡住其他人,我也就这么点用了。”吴玉璋走上前,自嘲地笑了笑。随后,鱼术、岳擒等人也纷纷站起,站在吴玉璋背后,用意不言而喻。这些人刚才在与殿外的千人混战之中都受了伤,脸色都不好看,吴玉璋更是如此。吴玉璋刚才在外面极力避免和吴清园对战,可是吴清园刀刀劈向吴玉璋,让他防不胜防,身中数刀。
萧何处、柳听雪、赵。南国三人却都是怪异的神色,像是在怀疑某些事,萧何处道:“梁元,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拼命,我们或许还能绝境逢生!”
梁元知道萧何处不会无的放矢,但他此刻已经没有时间细问,只点了点头,对烛灵道:“准备好了吗?”烛灵点头。
“上!”吴清园一声令下,殿内近百长老弟子一涌而出,萧何处三人紧随其后。殿外之后不知他们为何猝起发难,连忙拦阻。乒乒乓乓,刀光剑影,法术东来,法宝西区,惨叫连连。
梁元和烛灵并肩冲出,殿外敌方无人有暇注意他们,被两人直接冲到了苦行身边,两人和大殿之间由一条黑气相连。苦行的眼睛几乎已经全部血红,神情狰狞恐怖,形如厉鬼,只是他还没有发狂,证明他灵台尚有一丝清明。
烛灵一到苦行身边,气海****的戾气就翻滚如海。梁元从背后抱住烛灵,手带金光,扣在烛灵小腹上,极力压制她体内戾气,烛灵小腹痛苦难当。
烛灵顾不得腹痛,双手一张,散发出诡异妖力。她的样貌迅速变化,五官尖锐,獠牙长出,十指成爪。梁元在她耳边诵念起佛经,持续不断。
烛灵心中无比紧张,妖力大张,和死灰戾气混在一起,她心里不停地念着“不要失败!不要失败!不要失败!”。
一种奇妙难明的感觉从烛灵心底蓦然生出,混乱四窜的死灰戾气在那一刻突然凝滞了一般。烛灵心头狂喜,双臂挥舞,十指对在一起。
紊乱的戾气冲天而起,再度迎上九天雷刑。烛灵浑身颤抖,满头冷汗。不受苦行控制的戾气虽然不多,但对于烛灵而言却是庞大,她控制戾气对付雷刑,一部分攻击便由她承受了。烛灵痛苦虚弱地道:“元哥哥,快!”
梁元左掌切出,他们与烈焰大殿相连的黑气链条霍然变得无比粗大,阴阳太极图旋转甚急,白气入黑,源源补充进黑气链条。
黑气在梁元三人周身旋转,带动死灰戾气一起旋转。戾气属阴,梁元以阵图吸取地底岩浆火力,变换阴阳二气,用其助戾气一臂之力。
时间紧迫,烛灵体内的戾气已经狂暴无比,梁元一心二用,如同腹背受敌。黑气迅速凝聚旋转,苦行和烛灵都明白他用意,双双控制戾气配合梁元,黑灰之气旋转成柱,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迎向九天雷刑。
雷柱电芒乱窜,天上漩涡深处忽明忽暗!
可是,就在这一刻,苦行突然一掌拍在梁元后背,把梁元和烛灵打出老远。两人落地之后急忙回头望去,只见苦行的眼睛完全变成了血红颜色,再看不出一丝人性,只有强烈的嗜血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