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起见又有白天忍的相识来到,知道事不可为,必须及早脱身,趁着没人注意,下令撤退。
白天忍却是一直装作没有注意他们,暗中注视着王起的动向。他向来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王起仗着人多重伤了他,他也不必光明正大。
所以等到王起等人撤退,放弃戒心背对着白天忍时,白天忍突然袭击,长刀从王起后背穿过前胸,三尺宽的大刀就这样把王起刺成了两半。
白天忍飞身追上大刀,运起十成法力,大喝,横斩!
刀罡霸道而凌厉,顿时将落后的十数人拦腰斩了,白天忍两处伤口顿时崩开,血流半身。那些没死的弟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惊叫着仓皇逃窜。
有伦道人急忙追上白天忍,正要说话,白天忍力竭,两眼一翻,昏死过去,梁元惊慌大叫:“白大哥!”白德岳十分害怕,大叫着跑过去。金青月也对竹香道:“推我过去!”
有伦道人半扶半背着白天忍,对冲过来的梁元和白德岳道:“他只是昏迷,但是性命危急,我必须马上带他进城请师叔们医治。”
梁元脸色凝重地点头道:“好,我跟你回去。德岳,我抱着你,上来!”
有伦道人对金青月、孟德青众人喊道:“众位相助之情,贫道在此谢过!我师弟性命危急,急需治疗,贫道先行一步。”说罢,再不多言,背上白天忍,飞向城中,梁元抱着白德岳跟上。
赵。南国自始至终未发一言,梁元飞过他头顶时忍不住多留意了他几下。
孟德青看着一地的尸体,面色铁青,只能暗自叹了口气,想了想,居然向天印宫的方向走去。金青月有些惊奇,忙道:“孟公子且留步,孟公子难道想去天印宫?”
孟德青转身点了点头,神色黯然,自责道:“这些人虽然不是我杀的,但也因为我救了白天忍,才让白天忍有机会杀了他们,这些罪孽有我的一份。现在白天忍重伤垂死,我不好斥责他,只能自己去天印宫给冯元柳宫主赔罪了,也让他们来给这些人收尸。”
金青月微微笑道:“我记得《论语宪问》中是如此写的,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孟公子可还记得下文?”
孟德青眼中出现一丝亮色,但随即暗淡,道:“至圣先师胸怀正直,心中无愧,是以说‘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白天忍或许没有做错,可是这毕竟是十几条性命,孟某心里过意不去,天印宫是一定要去的。”
金青月道:“既然如此,孟公子小心些!”孟德青施礼道:“多谢关心。”说完转身向天印宫走去。
金青月道:“我们也回去吧!”四个人转身却发现赵。南国还自己站在远处,也不知他酒壶里有多少酒,居然还在喝。
金青月暗自沉思,也不跟赵。南国说话,四人径直飞回城中。
孟德青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天印宫,天印宫建在山腰。孟德青远远地看见天印宫里灯火通明,听见人声嘈杂,自语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一个‘贪’字害了多少人,找个红颜知己,畅游天下,那才舒服。”
孟德青脑海中浮现了金青月的娇美的病容,暖暖地笑了,暗想:“若有这样一个粉红佳人相伴,虽死无怨。”
可是他马上又自责起来,“唐突佳人,真是该死,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不知道金姑娘怎么看我,我这样固执地要来天印宫赔罪,金姑娘会不会觉得我迂腐呆傻?”
可是想归想,孟德青的脚已经踏上天印宫前的台阶上,整理了下心情,孟德青拾级而上。
天印宫山门前巡查守卫的弟子看到孟德青,戒备地站在一起,喝问道:“来者且住,报上名来!”
孟德青拱手道:“在下孔府孟德青,有事求见天印宫主人冯元柳,烦请通报。”
为首一人戒备道:“深夜求见,有何要紧事?我家宫主正在休息,谁也不见!你明日再来吧。”
孟德青听到天印宫里脚步散乱,心道要是你家宫主能睡着才见鬼了,又道:“在下真的有十分要紧的事,烦请这位兄弟代为通报吧!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虽然人已经死了。孟德青暗想。
为首之人旁边的人小声道:“孔府的人咱们惹不起,先问问他是什么事?”为首之人也是小声回答:“可是现在宫主真的见不了客,咱们这个时候报上去只怕要挨骂。”旁边的人道:“那就先问他什么事,如果真是要紧事,先把他领进去,让个人先接待着,然后再说。”为首之人点头:“只能这么办了。”
孟德青默默地等他们商量完,心中疑惑:“冯元柳听到我的名号就算不亲自出来迎接,也该派个四宫首座来接待我吧?难不成我孟德青如此宵小无名?连天印宫的宫主都不知道我?”
为首之人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先说来听听。”
孟德青正要回答,却听见后面有三两个十分凌乱狼狈的脚步声,那守门的弟子看见急忙吩咐左右道:“快快快,去接他们。”
马上跑下来两个弟子接应,这三人看起来十分疲累,被两个接应的弟子半扶半扛着往上面走,其中一人正想说话,守山的为首弟子道:“不用说了,凉师弟已经回来了,我们都听说了,你们快进去休息吧!”
那人闭上了嘴,几人经过孟德青的时候,那狼狈的弟子无意间瞥了孟德青一眼,马上挣脱同门,指着孟德青惊惧地大喊:“是他!就是他!新师兄,快快,快通知宫主,他很厉害,我们打不过他。”
这三个狼狈的弟子是之前随王起围杀白天忍的人,王起被杀,这些人惊慌逃窜,有的跑错了方向,所以回来的晚了。
新师兄急忙问道:“他是谁?”那逃回的弟子叫道:“就是他救了白天忍,他叫孟德青,我走的时候听见了。”
新师兄大惊失色,祭出法宝戒备,喝令众弟子:“快快,快退回去!”一群人惊慌恐惧地往门里退去,孟德青想喊住他们,可是一抬手那些人以为他是要出手杀人,吓得屁滚尿流地进了门,关闭了大门。
孟德青的话生生咽了回去,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又不好翻墙进去,只能自我安慰地道:“他们已经对我产生误会了,这些人都是属猪的,恐怕也不会听我解释,说不准还要再打,更加不好。以德报怨是老子的说法,我是孔子的弟子,也不用太当真。”
孟德青如此想完,觉得大有道理,又想或许金姑娘还没有睡,此时回去还能与她说上两句话,转身下山。
他哪知道天印宫如今已经是惊弓之鸟,一直在防范着孟德青翻墙进去,又一直犹豫要不要出来见他,天印宫的人等了许久也不见孟德青,西宫首座终于忍不了等待,出门看个究竟,可哪里还有孟德青的影子。
有伦道人他们并不和金青月住在一个客栈,金青月回城之后令山扛探明了有伦道人他们的住所。
金青月回来之后并没有困倦,许是白天睡多了,金青月临窗望月,不知在想什么,屋中香炉上焚着香,屋中有着淡淡的香气。
新月如钩,光如秋水。
竹香看看了月色,取出一小方金丝棉被,走到金青月身边给她盖上,低声道:“小姐,你是在等人吗?”
金青月道:“跟了我很久,你也变得聪明了许多。”
竹香喜道:“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小姐聪明,做丫头的太笨了会被小姐嫌弃的。小姐在等谁呀?”
金青月道:“梁元!”竹香惊讶道:“他什么时候叫小姐等他了?而且,他不是跟着白天忍的师兄走了吗?”
金青月斜了她一眼,道:“刚说你聪明,现在又笨上来了。”竹香嘿嘿笑道:“做丫头的太聪明了也会被小姐嫌弃的。”金青月抬手欲打,竹香连忙告饶。
竹香想起今晚种种,道:“那个梁元真是太阴险了,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总把人蒙在鼓里,他扮猪吃虎。”
金青月道:“世人总因为各种原因带着各种面具,今日阴险,明日忠厚,你又知道哪个是真面目。”
竹香道:“小姐又伤感了,他让小姐等他做什么?”金青月摇摇头,道:“不知道。”竹香又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金青月道:“也不知道,你若困了,就先去休息吧,我白天睡得多,你却从昨晚一直没怎么得空休息。”
竹香刚想摇头,金青月便以严厉的目光盯着她,竹香不敢违逆,而且也确实困倦了,便道:“那小姐你需要的时候就叫醒我。”
金青月点点头,轻声道:“你去吧!”竹香走到外间的榻上,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除去外衣,拉上被子,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近于子时时,孟德青出现在楼下院子中,抬头望见金青月临窗赏月,十分欢喜,正要高声问候,却又想起圣人礼仪,也怕打扰了别人休息,便拾级上楼。
金青月虽是望月,耳朵却警醒着,听到有人上楼,暗自留心。
“金姑娘好雅兴,这么晚还不休息。”孟德青穿过走廊,来到窗边,“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小姐孤身望月,似有愁容,不知可否说与在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