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序曲二:真实的教师世界
有些老师,特别喜欢卖弄学问。比如他们故意把“洗澡”说成是“抹澡”,因为这个词比较形象;一听到“抹澡”这个词,就仿佛看到一个女的光着屁股站着,双手拽着一条毛巾在背后抹来抹去。还有个陈浩老师说,现在他已经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那就是一看到那些调皮的女生就气不打一处来,因为受到这些女生的刺激太多了。比如去年冬天有个女生,在教室里公然把一个男生的棉袄扒下来,穿在自己身上。还有,今年夏天,有个女生在教室里公然给一个光着膀子躺在她大腿上的男生按摩。而这样的女生又往往长得非常漂亮。所以有时候就恨不得把她们一下子扒光,然后和她们交合,撞击一下,问一声:“改不改?改不改?”
传说杨阿虎老师每次上课时,老是一边盯着他的美女老乡赵雁寒同学一边尽情的挥洒。有一次正在讲授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讲着讲着,他突然不由自主的、忘情的走下了讲台,一步一步,来到了赵雁寒的面前,盯着她讲了起来。等到其他同学惊骇得发出声音时,他才突然醒悟,满脸通红的退回了讲台。
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阿虎只是贪图个意念上的快活而已。关键是,最近几年来,我们这金元高中的北校区,流传起来了“三大邪恶轴心”的说法。其实,说白了也就是先后有三位老师冒天下之大不韪,和他们的女学生谈起了恋爱。在这个人们普遍精神空虚的修道院,这些结局并不美妙的爱情故事,成了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比如周司兵和肖小影,在两个人相好的头一个暑假,年轻的周老师就耐不住思念的饥渴了;于是他假装为高一招生而来到了肖小影的家乡周营。他来到肖小影家,对肖的父母撒谎说是想让肖小影协助自己招生。在肖家从上午坐到下午三点多钟,酒足饭饱,终于等到她的父母要下地干活去了。这老俩口刚一离开,周老师和肖小影就迫不及待的在风扇的吹拂下宽衣解带,抱在了一起。正躺在地上的凉席上颠鸾倒凤,突然肖的父亲中途回来了,他只是想换一把锄头而已,岂敢惊动这人民教师的好事!
大门被推动的一刹那间,两个人都吓傻了。肖小影浑身哆嗦了一下,周司兵就怎么也不能把他的男根拔出来了。只好无可奈何的、眼睁睁的看着肖父推门,推门不成,把门摘下来,怒火中烧的来到两个人面前。但,面对周司兵被深锁在女儿身子里的惊恐,他除了无能为力,同样无可奈何。
最后,两个人被淳朴的老乡们用被单包着送到了医院。宋华平医师试图用手帮周老师拔出,但毫无效果。最后开了一个处方:手术,割开体唇,先取出,再缝合。没想到一针麻醉剂打下去,肖小影的大腿间自然松弛了,痉挛解除了,周老师终于把他那宝贵的男根拿了出来。
上帝啊,把属于凯撒的东西还给凯撒吧!
后来周司兵的妻子差点跳楼;面对这种情况,肖小影只好远走他乡。
我觉得一些人把他们定性为“三大邪恶轴心”实属不妥。情发于中而形成于外,师生恋古已有之;比如鲁迅和许广平,沈从文和张兆和。你怎么能说这两位先生“邪恶”?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恋才;不知道那些给师生恋定性的人是真的痛恨还是艳羡不已。其实我觉得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恋爱中的男主人公是不是名人,最好还是个有钱的名人。人一成了名,特别是好名人,那就连放个屁也会被大家认为是香的了。比如现在陈州所谓的名胜古迹“弦歌台”,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当年孔夫子被陈蔡的大夫围困,差点绝粮饿死的地方。孔子要是还活着,听说我们在纪念他的痛苦,拿他的痛苦赚钱,那感觉肯定是特烦。换句话说,当年我们河南人,我们的老祖先,由于认识不到位,竟然把人家孔圣人给围困了起来。这事传出去,丢人!用孔子的话说那叫“耻也”,可我们却拿出来炫耀于人。
有时候,我常常扪心自问:如果有一天,一个我喜欢的漂亮女学生爱上了我,我是否会为她放弃一切?我是否也会为她心甘情愿的背上“邪恶轴心”的罪名?
我不能,我不能这样。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我怎么能够自甘沦落到和他们相似的境地、从而成为别人饱含恶意的话题呢?如果人生中非要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师生恋的话,那至少先让我成名吧,让我能够保护我们的爱情,避免又一场悲剧的上演吧!
可直到今天,我还依然在草泽中遗恨千年。有时候真******后悔一九九七年师院毕业以后,为什么不去找个小报当记者;这样混进文学圈子,说不定早出名了。
二00四年的冬天,我在本县城投入四千元印了一千本小说,名字叫妖书。一时间学生疯抢起来。那时我担着高二重点班的班主任。书还没卖出一半,被我的上峰张守义校长及时的劝止了,说这本书会危及我的政治生命,让我慎重考虑。
到了最后,除了领导和同事,连你的朋友、家人甚至以前的情人都认为你不该这样做的时候,我想,张阳阳,你也许真的迷了路,你为了出名是否走得太远了?
最后,我只好把剩下的妖书捆绑好,带回老家,举手认输。
也许真的是我的小说写得太香艳了,才会在这个世界无处容身。
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人重新审视我的作品的。乔伊斯刚刚写出尤利西斯的时候,也被人骂作“蓄着胡子的色情狂”。
可是现在,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麻烦正在悄悄来临。
那年高二的下学期,我担着语文课的另一个普通班,有个叫李思凡的妖艳女生突然失踪了,她和她的班主任毕伟建暴吵一架之后扬长而去,不知所终。两天后家长哭着来要人,学校一筹莫展。又过了两天,李思凡给她的语文老师——我——打电话,说她在周口,向我借二百元钱,然后去上海发展。让我给她送去,并且特别强调不要告诉别人。
直到今天,我都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样信任我,相信我不会告密、相信我会把钱给她送去?那一刻,我丝毫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事实上,很多学生都不明白,当他们与学校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作为老师,如果还想在学校混下去,他就只能站在学校的那一边。当然,女师大闹学潮时,鲁迅是个例外;但我达不到鲁迅的境界,也没有他那种能把教育总长章士钊都拉下马的能耐。于是,我在电话里先稳住李思凡,回头我就报告了张校长。张校长安排我和毕伟建去把她从周口捉回来,交给家长了事。
这件事过去以后,人们议论纷纷:为什么全校的老师辛辛苦苦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你却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她为什么偏偏要和你联系?究竟是她先联系你的还是你先联系她的?你们到底有什么让俺们不明不白的关系?
这些王八蛋从来都没有替我想过,如果我们两个真的有奸情的话,我还敢和其他老师一起把她送到家吗?她的父母不杀了我才怪呢!我现在明白的告诉大家:不错,我张雁华是喜欢漂亮女人,但李思凡的那种妖艳,并不符合寡人的口味。
事到如今,我突然有了一种心痛的感觉。这件事,我很后悔;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会越来越后悔。我清楚的记得,当我抓住李思凡胳膊的那一瞬间,她哭了,她非常无助的流泪了。我想起了我上小学时的一个夏天,母亲让我到七里之外的张湾集上去卖葱蒜。我在集上热的头昏脑涨,终于把一箩筐葱蒜卖完了,卖了五块多钱。在我开始骑着大自行车回来的午后,天下起了蒙蒙细雨。我母亲曾经安排过我,万一下了雨,就先躲在张湾的我小姨家。可那时我小姨刚刚结婚,我不好意思去打扰一个我还不熟悉的家庭。我就这样骑着车子回来了。到了我们村后田野的路上,雨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我在泥泞的土路上再也推不动车子了,望着近在眼前的村庄,我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却再也推不动了。周围没有一个人,我终于无助的放声大哭了起来。前几天,我又在给高二的同学讲王勃的滕王阁序,讲着讲着,讲到了“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说阮籍走到两岔路口的时候,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于是就坐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学生们怎么知道,我也曾在无助的路上放声痛哭过!
转眼间五年已经过去了,不知道李思凡是否能够忘记这件事。我明白当一个人变得完全正确的时候,比如像郭沫若,他就不可爱了。我知道,李思凡现在还会恨我。
面对某些闲人的议论,我只能说:我怕了,以后再有女生丢失,哪怕她去死,我也不会再管了,反正天塌了有学校领导顶着呢!闲时看蜘蛛侠,看蜘蛛侠对他钟爱的女人说的一段话好感人: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全心全意的保护你。但是我呢,感动归感动,面对这个令人心碎的现实世界,我只能说:纯洁无知的女孩,别再信任我,对不起,我不能帮你,真的对不起,我不能够这样做,我不能,我还要生存下去。我们素无瓜葛,我们只是在这个学校碰巧了萍水相逢而已。
所以有时候我好烦,也许所有的人都对我很好,都这么关心我的成长,可我还是觉得心烦。每天除了上课、吃饭、睡觉,都不知道该干什么。有时候想出去玩,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做什么。结果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学校二楼的单身宿舍。每天就这么平淡的过去,甚至几年来讲的课都是一模一样的,连课间穿插的笑话都十几年来一成不变。我真的好烦啊!
我觉得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人生应该有爱有恨,有快乐和不快乐,有轰轰烈烈的感情,有刻骨铭心的往事。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我真的不想在将来回忆往事的时候,却发现,在那些消失的青春岁月里,没有一件值得珍藏的事情留下来。那些风光无限的情景,那些激动人心的时刻,为什么不能降临在我的身边?哪怕只有一个星期,甚至一刻钟,我都那样的渴望拥有!
有时候就很是怀念老家,有离开县城回老家隐居起来的冲动。怀念老家的泥土气息,怀念那些有青蛙和萤火虫的夏夜。我和伙伴们在月光玩啊玩啊,玩累了就躺在光秃秃的坟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正是:
将奴这痴心话,付花笺寄与他。
当初结下青丝发,夜深潜立荼蘼下,露苔冰透凌波袜。
而今果是负前盟,不来还我香罗帕!
二0一0年三月一十一日芍药之花佳人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