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离萧酒
8406300000012

第12章 夜探皇宫,非画中人

黑色的衣袂呼哧而过,在城房顶飞檐走壁,方向,皇宫,目的地,青叶殿,很明了。

身影展速极快,快到让守城的侍卫未察觉有人在眼前走过,只当是阵阵晚风瞟过。

明日是皇上寿辰,宫闱处处谨慎小心,巡逻的人比往常多了四倍,只为了保证明天事情顺利进展。

她记住了皇宫地图,一路避开守卫,倒也是很顺利。

青叶殿。

龙剑桭只说了在这里会让她看到意外的东西,可却未说明,那东西到底是何物。

屋里的东西小心翻找,碰过的东西也都似原封不动被她放回,却没有她想要看到的东西。

青叶殿,是一座冷宫,并未有人居住。

却又不似,除了该有的桌椅床榻,再无其他东西,可是,有哪一座冷宫会是如此的干净,没有任何的灰尘?

这座冷宫,有人定期打扫。

她在床榻边摸索,手不期然在床榻上触碰到了什么,只听一声响,床榻左方,有机关触开的痕迹,然而却在那一刻,她愣了愣,偏眼瞧向轻放在被单上的手,一瞬僵住。

那是一叠橙黄的被单,而更令她意外的是,被单上一角,绣了一朵曼陀罗。

曼陀罗,又是曼陀罗。

莫非在七年前,她来过这座宫殿,而那绣有曼陀罗的手帕是从这座宫殿带出来的?

时间紧迫,她不再想太多,手复燃动作,轻轻一越,身影闪入那幽暗的密室中。

密室的路很长,一层层岔路,借着手中稀薄的灯火,她依稀辨别着方向。

手中烛火突灭,却是因她的掌风而灭,她凝冷了一瞬,身体紧贴着墙壁,屏住了呼吸,听着那边的动静。

脚步声,太轻盈的脚步声。

若不是她细细聆听,这么近的人,这么轻的脚步,说不定就此忽略过去,说不定已与那人意外碰面。

那脚步声止住,她知道那人在踌躇着,在那人眼前的是几道岔口,而她就藏在一岔口后,若是那人选择她这条道走过来,那只能刀锋相见。

殊不知,那人也是打着这样的算盘,那人只知道有人存在,也清楚其隐藏的方位,脚步抬起,朝她旁边的道路而去。

她清眸而笑,转身轻跃,跟着那人的步伐。

她不清楚青叶殿的机关,但凭第七感,跟着那人,定不会错。

一路上,果然没有机关突袭,安全踏过每一寸地,没有灯火照亮,密室却明亮如白天,要怪就怪,这里面的镶进夜明珠太多了,不下几百颗是打造不了这样的工程。

那人知道她跟着,便也由她跟着,没有半分的阻止,也没有半分的警惕,在她前方引领着路。

她过了一道转弯处,跟着的那影子,此刻已不见踪影,映入她眼帘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洞口。

洞内简洁朴素,黑白棋子,已下到一半的战棋,一封又一封的信,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的画,山水鸟鱼,飞禽走兽,也有挂有人像,只不过画像中的女子遮住了容颜,不能一探究竟。

她行至案桌边,缓缓拾起桌上一张发黄的纸,纸上,辽狂的笔划只绘出了一字,她拿过另几张,墨迹有干有湿,似是有人常来写字一样,纸上同样只有一字——叶。

她抬头,忽兮间,洞顶上方有慌张的脚步声走过,密密麻麻传入她的耳朵,从某个方向渐渐传入这洞中。

过了好一会儿,伴随着脚步的停止,一身明黄刻着龙纹的视线,落入眼帘,那人整了整慌乱的衣衫,才踏进洞中。

而她藏在上方石壁凸起处,像壁虎似的黏着石壁,那凸起的石壁,足足可以将她的身体挡住。

普天之下,没人敢独自穿明黄衣,除了三种人,一是皇帝本人,二是储君太子,三是被赐黄马褂的人。

而眼前的人,那俊秀入骨的容颜,那深处皇宫该有的气势,在他的眼角处,刻画得淋漓尽致。

他是——太子络烨。

太子一脸从容地检查了一遍洞中所有的东西,确信没有丢什么,这才略微安心,半响,太子的目光又落到一方轻纱上。

准确的说,是被轻纱遮住的画,它就那么遗世独立的放在那里,彷佛它是稀有的,不同于其他的画,它是被珍藏守护。

太子的一举一动,被她看在眼底,他已经开始往那里移步,若眼再尖一点,画后面,藏着的正是她刚刚一直跟着的黑衣人。

那人的手已缠住腰中匕首,而她的手夹着银针,那人若被络烨发现,定不会对络烨不利,而她,只是想简单的阻止一切。

只要络烨再往前,只要他再踏前一步,那人便会完全暴露在络烨眼前,眸光死死地盯着那步伐,若是再一步……

夹着银针的手,松弛了,缠着匕首的手,放开了,无交集的两人却是同时微松了口气,盯着那抹明黄影子。

这一步,络烨没走,微一耍袖,转身离开了秘洞。

待络烨一走,那人渐渐隐退在画后,不见了踪影。

起落间,她已落在画前,心内对这幅画好奇得紧,欲掀开轻纱,看看画中美人,手才动,一把明晃的匕首,无任何声息的,却已架在她脖颈上。

雪亮的匕首刀身,将身后幽深的双眼映在上面:“你是为这画而来?”

沉重气息,冰冷如霜,夹杂着不确定的口吻。

是个男子的声音。

她笑了笑,仿佛这人问了世上最愚蠢的问题:“若是我这么问你,你会告诉我,你是为这画而来的吗?”

无论是否,对方都没有权利知道,没有人会傻到把自己的目的透漏。

任由他的匕首驾着,她的手还是抬起了那方轻纱,顺着帘子拉起的方向,待看清那画中人,她手臂一阵轻颤,眼中扑朔迷离起来。

似乎不敢相信,这幅画中的女子……

简简单单的一幅画,简简单单的一个女子,没有遮脸,女子脸上那浅浅的一笑,悄然落至她心间,突然间,心口莫名的蔓延一种痛心的落感,心在下坠下坠……

这个女子……

这就是龙剑桭跟她说的,与她有关的事,他未说假话,龙剑桭定是无意间进入过这里,无意间看到了这幅画。

难怪会说,与她有关。

身后黑衣男子的目光从画上收回,凝望着她见画之后紧绷的身体,以及一系列反应,黑衣男子冷静的憋出几个字:“你识得画上之人?”

她顿了顿,弯起了唇角:“你很熟悉这里的一切,那应该很熟悉画中人了,是吗?”

她转身,微一抬眼,对上眼前人身上唯一露出的双眸,沉遂暗透的双眸,令她一瞬有过熟悉感的双眸。

那双眼睛,怎能如此熟悉……

那一声呼唤,她几乎差点没忍住喊出口,可理智最终战胜了激动,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他。

她一行夜行衣,也遮了脸,在转身片刻之后,她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罩。

她是不怕死的,敢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漏出自己的面目,而眼前的黑衣男子,除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身上全被黑色吞噬。

两人对视,只一眼。

她明显感受到,脖颈间握着匕首的手迟疑了一下,也正是这迟疑颤抖的一下,她如鱼般的身体,远离了那匕首,隐藏在指尖的银针簌簌发出,朝向他的手心位置。

叮当一片响声,两抹黑色的身影转身躲对方的利器,隔了一段很长的距离,缓缓站立住,隔在两人中间的,是一枚匕首,三枚银针。

她未伤他的手,只不过是逼他放落手中兵器。

他因她的容颜而震惊,却不是因她的容颜绝美,他定定的望着那幅画,又在她脸色扫描。

良久,黑衣男子的声音淡淡吐出:“你不是画中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