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山的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子,名叫林家庄。
这小村庄并不大,只有三十来户人家。虽然这小村子算不得富庶,倒也是个青山绿水,犹如世外桃园一般的所在。
村子的西头,有一片青翠的竹林,每当晚风袭来,林海翻浪,涛声阵阵,听起来好不惬意。
离竹林不远,有一处农家小院儿。
简简单单的三间土瓦房,配上两间柴房,还有几道篱笆墙,如此便围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院舍。
时至傍晚,微风渐凉。
但见柴房屋顶上炊烟袅袅,一阵扑鼻的香味儿,自柴房内飘散出来。
一位俏丽妇人,推开柴扉,来到小院子里。对着挺立在瓦房顶上迎风站桩的少年喊道:“小海,天色这么晚了,你爹爹进山还没回来,你去村口迎迎他去。”
说完这句,妇人又转身回到柴房,继续忙活家务。
少年会意一笑,应声道:“嗯,我这就去。”
但见少年人,飞身一纵,凌空跃起,在半空中打了个灵巧的旋子,便稳稳地站定在小院当中。
少年人名叫林海,十六岁风华正茂的年纪,生得剑眉星目,玉树临风。远远看去,眉目之间总是含着一股淡淡的洒脱之意。很讨村子里姐姐妹妹们的喜欢,总是打趣他道:“花样美少年!”。对此林海虽略感无力,却也只有坦然处之。
天色渐渐暗了起来,突起狂风,西北天头飘来一片黑压压的乌云,空气中的湿气越来越重了。以此天象来看,必有一场豪雨。在这六月流火的季节,却也给人们带来了一场难得的凉爽气息。
林海回屋,不多时取来两件青皮蓑衣,一件披在自己身上,一件抱在怀中。
他站在院中,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说道:“娘,我去给爹爹送蓑衣了。”
说完头也不回,一头扎进浓浓的夜色之中。
身后传来妇人的急切的叮嘱声:“小海,小心点儿,不要乱跑。”
林海大声喊了一句:“知道了。”
穿行在竹林间的小路上,听见狂风吹动竹林,发出阵阵“哗……哗……”的声响。林海的心里有些嘀咕,这么大的动静,按理说爹爹早该回来了,为何天这般黑了,却不见爹爹的踪影,难道有什么意外?不会,不会,他连忙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爹爹可是村子里有名的武林高手,一身硬功夫可不是白练的,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竹林深处。
林海四下打量,却不见爹爹踪影。就在此时,天空电蛇一闪,闷雷炸响,大雨便瓢泼而下。
风卷积着雨水,直往人的脸上扑来,打在脸上麻酥酥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林海心道,这雨来得可真急。他只好躲在路边的一块山石之下背雨。
林海正暗叹倒霉,怎奈这雨却越下越大,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了。
林海将另一件蓑衣也蒙在了头上,蹲在大石头下面,雨水顺着蓑衣流淌而下,却也淋不到林海了。少年人本就心性开朗,林海看着面前的暴雨,吹着凉风,心里倒有几分欣喜之意。心道,我缩身在两件蓑衣之内,我看你这狂风暴雨能奈我何。
此刻,天空之中的乌云越积越厚,好似一座座黑压压的连锦高山,仿佛要把这方天地压塌。
高耸的黑色云山之间,时时有电光闪显,似一条条怪蛇虬龙在其间钻来钻去。
然而令人惊叹的是,在高空中的风暴眼里,却有一白衣老者,傲然而立,站在虚空之中,身上泛着微微的白光。他身背长剑,须发皆白,狂风吹在他的衣衫上猎猎作响。
老者四周的乌云之间,电蛇疯狂的乱窜,其中一道特别炽亮粗大的电光,直袭老者而来。可是老者却岿然不动,双手掐决,双目微合,对那道雷电视而不见。
说时迟,那时快。雷光瞬间而至,却见老者背后的长剑,发出一阵龙呤之声,应声出鞘。与那道雷光击在一处,雷光顿时变暗萎靡不振,长剑轻轻一震,便将那道雷光吸入了剑身之中。
借助雷电之光,刚刚天空上发生的这惊奇一幕,被正好躲在大石下避雨的林海看了个正着。此情此景,让林海的内心翻起了惊天巨浪,这世间还有如此的神人,竟敢与天威对抗!真是不可思异。
就在林海略一分神之际,抬头再看,那满天的乌云之间,哪里还有那老者的踪迹。林海暗叹可惜,却也无法让奇迹再现。可是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却深深的印刻在了林海的内心深处,难以忘却。
雨下了足有半个时辰,狂风渐微,乌云北去,雨也停了。
林海从石下站起,在原在跳了跳,弹了弹早已发麻的双腿,嘴里嘀咕道:“这雨来的快,去得也快,原来只是阵雷雨。”
一盏昏黄的松油火把,在细风之中忽明忽暗,一位七尺大汉,身披兽皮甲,一手持猎刀,一提着火把。顺着竹林小径行来,一边走,一边喊:“小海,小海,你在哪儿?”
林海一听,原来是爹爹来寻自己了,随即大喊:“爹,我在这儿呢!”
兽甲大汉见一少年从路帝的大石旁跳出,借着火光一看,原来正是自己的儿子。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喝道:“你这小子,叫我一阵好找,原来在这儿猫着呢!你倒是会找地方。”
林海上前陪笑:“爹,娘叫我出来给你送蓑衣,哪知寻了你半天,没迎见你。天又下大雨,只好在此躲避一会儿,倒叫爹爹担心了。”
大汉哈哈一笑,上前一摸林海的脑袋:“我见天气不好,穿林急奔,所以没碰见你。回到家里,你娘说叫你出来迎我,当时雨急我出不来,我知道你个小机灵鬼儿,不会傻傻的被雨淋,知道你手里有蓑衣,所以等雨停了才出来寻你。走吧,咱们快些回去,你娘在家都等急了。”
林海将衣上的蓑衣紧了紧,也好挡挡夜风。跟随在大汉身侧,踩着泥地深浅前行,说道:“爹爹说的是,我们快些走。”
大汉一挥手中猎刀,摇了摇火把,轻声道:“好,快走,跟紧我。”
林海默然,紧随其后。
时间不长,二人回到家中,妇人早己把晚饭备下,只等丈夫和儿子回家吃饭。
见二人平安归来,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真急死我了,这么晚了才回来。快进屋吃饭吧”
功夫不大,妇人将饭菜摆桌。一家三口,围定在柴房的小木桌旁边。
一个野菜,一个家常豆腐,三大碗白米饭。这就是这一家子的晚饭。
大汉端起大碗,夹了一筷子野菜,放在碗里,大口的吃了起来。
妇人用勺子,给林海的碗里送了一勺子豆腐,说道:“小海,傻愣着想什么呢,快吃饭呀!”
林海点了点头,端起大碗吃了起来。
妇人偷瞄了丈夫一眼,又看见林海狼吞虎咽的样子,会心一笑。
原本一家三口,贤妻良母,父慈子孝,避世于这深山老林之间,日子虽过得清苦些,却也享尽天伦之福。如果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只是这世间的事情,福祸相倚,总是有些不测的风云,就如今夜这阵突来的雷雨,将来的事情,又有谁能完全明白呢。
是夜,小雨又下了起来。
林海独倚窗前,吹着潮湿的夜风,听着阵阵竹涛之声,遥望着满天的黑云,想起那位傲立云端的白衣老者,久久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