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偷神之技 (2)
宁勿缺言罢,就对瓶儿道:“你是愿意死在我们手中呢还是死在杀人坊之人的手中!”
瓶儿怒目而视,一言不发。
文不弱道:“她压根儿就不怕死!”
“不是不怕死,而是自认为就算透露了一些秘密,且没有人看见听见,又碍着什么事?”宁勿缺饶有兴趣地笑道。
文不弱也嗤笑道:“我们知道了他们的情况,自然便借机坏了他们的计划。他们的事儿一被破坏了,自然要查原因,这么一查,还怕查不到她的头上?”
宁勿缺叹了一口气,对瓶儿道:“看来,就算是我们放了你,你也是难逃一劫!”
文不弱道:“其实她还有一条阳光道可以走的。”
宁勿缺道:“是么?那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文不弱道:“她可以破罐子破摔!”
宁勿缺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文不弱道:“就是索性把她知道的全说出来,这样一来,她对我们来说,可谓是帮了一个大忙!我们也可以保证她的安全!”
宁勿缺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他又望着瓶儿道:“你看如何?”
瓶儿不为所动地道:“你们以为真的能与我们杀人坊抗衡吗?”
宁勿缺忽然神秘一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还没待瓶儿说话,他便自答道:“我就是宁勿缺!”
这一下,瓶儿真的是吃惊不小!她难以相信眼前这凶霸模样的人会是她的见过的俊朗不凡之宁勿缺!
宁勿缺笑道:“我与司寇风一战的情景你是看到的,应该对我的武功有些信心吧?别看杀人坊现在仍是有些嚣张,其实已是强弩之末了!”
瓶儿沉默了一阵子,道:“可惜就算你是宁勿缺也已不再是从前的宁勿缺了。”
宁勿缺明白她的意思,他语意含糊地道:“没有金钢钻,又岂敢揽瓷器活?我自是有成功的把握,才会出手的。”这话让瓶儿听起来会感觉到宁勿缺的武功仍是如常。
瓶儿忽道:“你知道为什么你第一次进‘空剑山庄’时并没有见到我吗?”
宁勿缺道:“不知道。”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到了,只不过因为无关大局,所以只是在他脑中闪过却也没有细细追究。
瓶儿望着窗外,缓缓地道:“因为当时我们组织的人对我产生了怀疑,他们怀疑我是否会倒戈一击,暗中助你!”
宁勿缺道:“对于这样喜欢彼此无端猜忌的组织,难道你对它仍有信心?它根本就是一种扭曲病态的组织!”
瓶儿苦笑了一下,道:“但那一次他们的怀疑却是正确的。”
宁勿缺与文不弱心中都“咯噔”了一下,惊诧不已!
宁勿缺吃吃地道:“你……你说你真的打算暗中助我?”
瓶儿道:“也许我说了你也未必会信。当时我觉得合你与‘剑匠’丁当的力量,应该可以与我们组织一较高下,再加上参加品剑大会的剑客,只要安排妥当,完全可以挫败我们进攻‘空剑山庄’的计划。”
宁勿缺细细一想,觉得她所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她暗中告密,“剑匠”丁当就不会中毒,而且被攻得措手不及的将不是“空剑山庄”及其他剑客,而是杀人坊的人,此长彼消,战局将会完全改观!
宁勿缺不解地道:“你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瓶儿咬了咬嘴唇,道:“因为我已厌倦了杀手的生活,像我们这些铁手级的杀手在组织中毫无地位可言,为了达到某一个目的,他们会让我们去做任何事情,但以我们自身的力量,根本无法摆脱!而你的武功、性格,让我看到了希望,而且我也了解‘剑匠’丁当,如果当时能促使你们联手,我相信边左城一定会被击溃,那么我也就可以借机挣脱出来了!”
她轻笑一声,接着道:“现在我才明白就算那一次我的计划付诸实施了,也无法使自己摆脱杀手生涯!因为边左城也只是一个听人摆布的杀手而已,只不过他是金手级杀手,像他这样级别的杀手,在我们组织中至少有四个。”
宁勿缺想起了在“四方客栈”的那一个夜晚,现在回忆起来,瓶儿当时的举动的确有些异常,说了一些身为一个杀手决不会说的话。
瓶儿道:“如今你已不能与丁当联手,就凭你一人,又如何能跟我们的组织对抗?”
文不弱忙道:“此言差矣!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你的面前,你怎能视而不见?”
瓶儿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但她的意思很明显:你算什么?怎能与“剑匠”丁当比?
宁勿缺心知对瓶儿只能攻心,于是他便松开了扣着她脉门的手,道:“其实我们对你们组织的了解程度也许比你还多。我们知道你们主人到‘空剑山庄’的目的,甚至我们知道你们的主人是谁!”
瓶儿神色大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道:“这不可能!”
宁勿缺道:“再阴暗的角落也总有一天会暴露于阳光之下,又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告诉你这一些,只是要你明白,上一次你的计划没有成功,这一次却一定能够成功!只要你与我合作,你就可以摆脱你从前所过的日子!”
瓶儿道:“我凭什么信任你?”
宁勿缺道:“就凭你曾经信任过我。难道你会怀疑自己的目光?”
瓶儿沉默了良久良久,方缓缓地道:“你很聪明,因为只有这一句话才能够打动我了。”
宁勿缺大喜!
丁凡韵很顺利地进入了风雨楼。但她没有易容成封楚楚,而是以本来的模样进入风雨楼的。
如今的风雨楼已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景象,在几次大的征战中,风雨楼的人都是伤亡最大的,成百上千的人命为房画鸥赢来了交口称誉!
方雨的内伤终于痊愈了,但她的武功也废了!
此时房画鸥已不在了,她的师兄叶红楼、简青门、向长安都不在了。向长安在鄱阳湖一役中被人从九幽宫手中解救出来,但离岛之时,他与简青门一道侍立于师父房画鸥身边,结果三人一同遭了不幸!
方雨得知这一消息之时,当场便昏死过去!她师徒五人如今竟只剩下她一人了!而且是再也没有武功的她!
她不明白上天为何如此不公平,要让风雨楼遭遇如此不幸!
她一介弱女子,又如何能支撑起已岌岌可危的风雨楼?
经历了数番劫难之后,风雨楼已只剩下四百多人了。但就是四百多人对方雨来说,也是不易约束的。
在这些日子里,方雨对风雨楼中人采取的是听凭自流的态度,如此一来,又有一百多人离开了风雨楼,风雨楼已成风中残烛!
好在留下来的二百多人都颇为自律。他们都是对风雨楼忠心耿耿之士,风雨楼从极度的辉煌走至今天如此局面,他们自然极其痛心,也深知以方雨一人,已无法再重振风雨楼昔日雄风,但是即使如此,他们仍是无法割舍下风雨楼!
方雨极度伤心之下,人已消瘦憔悴了许多,以至于当丁凡韵见到方雨时,竟忍不住鼻子一酸!
丁凡韵本就是一个善良的女孩,何况她也亲身体验到了失去最亲的人时是一种多么刻骨铭心的痛苦!
她在心中暗道:“如果她知道她的师父与她心目中的形象其实完全不同时,她又该是会如何地伤悲?”
如此一想,她就更为方雨难过。
方雨并未见过丁凡韵,她有些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位陌生的姑娘,道:“我便是方雨,你找我有什么事?”
丁凡韵道:“我是丁凡韵,家父‘空剑山庄’丁当。”
方雨“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丁小姐。”
丁凡韵道:“我是受宁勿缺宁少侠之托来看你的。”
方雨美丽的睫毛一颤,道:“他……他人在什么地方?他怎么样了?”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丁凡韵道:“他很好,我见到他的时候是在鄱阳湖畔,他说有机会一定会来看你的。”
方雨有些疑惑地道:“你与他是……”
丁凡韵道:“朋友,很好的朋友。”说到这儿,她还是忍不住脸红了。
方雨感觉到了什么,心中便有了一些异样的滋味。
她心道:“看样子,她与宁大哥一定很好了。”不由有些酸楚,但她本是心胸开阔之人,很快便又释然了,她看出眼前这位容貌不是特别出众,却又有一种别样韵味的女孩是一位很不错的女孩,倒有些替宁勿缺高兴了。
方雨道:“既然是宁……宁少侠的朋友,便多在这儿住几天吧。”她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风雨楼突然变得格外空阔了,我总觉得自己有一种身处荒野之中的感觉。”
这正是丁凡韵所希望听到的话,于是赶紧答应了。
很快方雨便喜欢上了这温柔、善良而且善解人意的丁凡韵了。她带着丁凡韵走遍了风雨楼,风雨楼风景依旧,但给人的感觉却是萧条万分。丁凡韵暗暗留意,却未看到有什么古怪之处,当她走过一处长廊时,看到长廊中间的一个凉亭里有一个老人在对着一局棋苦思冥想。
她不由心道:“这老人是谁?”
却见方雨已迎了上去,道:“二师叔,今天是左手赢了还是右手赢了?”
那老人原来是她二师叔,不过她的师叔看起来显得比她师父房画鸥要苍老得多。
二师叔看了看方雨,咧嘴笑道:“雨儿,是来陪二师叔下棋的吗?”
方雨替她二师叔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头发,像哄小孩般地道:“雨儿怎么下都赢不了二师叔,只好不敢下了。”
她二师叔有些失望地撇撇嘴,看了丁凡韵一眼,又乐了,道:“这位姑娘是谁?”
丁凡韵忙道:“晚辈丁凡韵。”
二师叔道:“你会下棋吗?”
丁凡韵摇头道:“不会。”
二师叔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能陪我下棋的人越来越少了,这些人都跑到哪儿去了呢?”边说又边在棋盘上排兵布阵了。
方雨悄悄地拉了拉丁凡韵的衣角,丁凡韵明白她的意思,便与她一起悄悄退出凉亭,任其一个人在那里双手互搏。
走出一段距离后,丁凡韵轻声问道:“你二师叔怎么好像有点……有点与众不同?”
她思虑再三,才用上“与众不同”这个比较隐晦的字眼。
方雨叹息道:“听我师父说,我二师叔本亦是卓绝不凡,才智过人的。唉,怕是天妒英才吧,在十几年前,我二师叔突然大病一场,后来病虽然好了,人却变得有些不甚清醒了,整天就知道独自一人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