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上班临出门的时候,我给小芳说晚上要加班完成广州某杂志的约稿,有可能回来的晚一些。小芳既没说长也没道短,总之没吱一声,我知道这便是恩准了。在办公室里搞业余创作,小芳向此来是支持的,一是节省了家的电费,二是有稿费收入。我的大部分文章也都是利用休息时间在办公室里完成的。
下午5点30分已过,科室里的同志除了我都跟要找食儿的麻雀似地唧唧喳喳走了。我泡了一碗方便面,随便应付了一下肚子,就坐在电脑前敲打文章。不知为何,我这天的文思不泉涌了,而是滴滴啦啦的不是十分顺利,为了防止他人打扰,我破例把手机关了,把办公室的电话线也给拔了。
等我把文章敲出来,用电子信箱发走,已是夜里11点了,我便骑上车子匆匆忙忙往家赶。
我轻手蹑脚地进了家门,只见小芳坐在沙发上,脸阴沉得要下雨。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大事不妙,便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说:“小芳,咋还不休息?在等我啊?”小芳哼了一声,说:“别自做多情了,我问你,今晚去哪里了?”我一头雾水,疑惑地说:“我中午出门的时候,不是跟你请示过了?我在办公室里写稿子。”小芳拧着眉毛,说:“手机怎么也关了?办公室的电话也没人接?”我委屈地说:“我不是怕被人打扰吗?特别是那帮狐朋狗友,不是叫我喝酒就是喊我打牌,我、我……”
我的话没说完,小芳就冷冷一笑,摁下了她旁边茶几上电话的免提键,翻开电话本拨了一串号码,等电话接通后,她柔声细气地说:“喂,是军哥吗?我是小芳。俺家”猴头“还在你那里喝酒?”
军哥是我要好的朋友之一,“猴头”是我的外号。
军哥说:“小芳啊,这个、这个我和‘猴头’兄弟难得一聚,还没喝个够呢。”
军哥真是的……你耍什么聪明啊?实话实说不得了。我哭笑不得,却又无法跟妻子解释。
小芳说:“军哥,你让‘猴头’接电话好吗?”
军哥说:“小芳啊,这个、这个‘猴头’兄弟喝高了,没法接电话。”
小芳说:“军哥,‘猴头’今晚还回来不?”
军哥说:“他回就回了,不回就睡在我这里了。”
“谢谢军哥,再见!”小芳挂断了电话。她要过我的手机,刚开机,手机就蛐蛐似地叫起来。小芳翻了我一眼,又摁下了手机的免提键,里面传来军哥气急败坏的声音:“‘猴头’你小子是咋搞的?手机现在才开?今晚又去哪个洗脚城了?还是在哪儿喝酒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小芳找不到你,往我这里打了两次电话,我说你在我这里喝着呢。赶快给她回个电话!这次我救了你的驾,回头你请我喝酒。”
等小芳挂断电话,我慌乱地把嘴伸到她脸前,说:“你闻闻,我喝酒了吗?军哥爱开玩笑,别听他的。”
小芳没理会我,摁下了她旁边茶几上电话的免提键,依照电话本又拨了一串号码,等电话接通后,她柔声细气地说:“喂,是山弟吗?我是你小芳嫂子。你‘猴哥’还在你那里打牌吗?”
山弟也是我要好铁哥儿们中的一个。“猴哥”是比我小的兄弟对我的尊称。
山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我说嫂子啊,那个、那个‘猴哥’今晚手气背,输了300多块钱,他想赢回来再走呢。”
山弟也是的……该你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你耍什么聪明啊?我又气又恼,浑身是嘴也无法跟小芳解释。
小芳说:“山弟,让你‘猴哥’接电话好吗?”
山弟说:“嫂子啊,那个、那个‘猴哥’今晚拉肚子,又跑卫生间了,没法接电话。”
小芳说:“山弟,你‘猴哥’今晚还回来不?”
山弟说:“‘猴哥’回就回了,不回就睡在我这里了。”
小芳说:“谢谢山弟,再见!”
20秒种过后,我的手机又蛐蛐似地叫起来。小芳瞪了我一眼,又摁下了手机的免提键,里面传来山弟焦急万分的声音:“‘猴哥’你是咋搞的?幸亏你手机开了。今晚又去哪个歌房练歌了?还是在哪儿打牌了?太不够意思了,也不叫我一声……嫂子找不到你,往我这里打了两次电话,我说你在我这里打牌呢。赶紧给嫂子回个电话!对了,再藏起300块的私房钱,回头请我喝两杯。”
等小芳挂断电话,我就把钱包掏出来翻开让她看,说:“你看看,还是月初你给的250块钱,一分钱不少一分钱不多。”
小芳绷着脸不说话。
我解释了半天,小芳还是不吭声,表示她不相信我说的话。我的脾气也上来了,说:“要不我依你的路数给你的朋友打打电话,看看她们如何编排?”
小芳眉毛一挑,说:“好啊,你打呀?”
我就忍住心头的狂喜,首先拨通了刘枚家的电话:“刘枚,我是‘猴头’,你嫂子到现在还没回来,她在不在你那里?”
刘枚说:“没有啊,‘猴哥’你再问问别人吧。”
我又拨通了马菊家的电话:“菊嫂,我是‘猴头’,小芳到现在还没回来,她在不在你那里?”
马菊说:“没有啊,‘猴头’你再问问别人吧……”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软在沙发上。小芳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从墙角拉出搓衣板。我知道她要兴师问罪了。她说:“别狡辩了,老实交代,你今晚去哪里了?”
我的头上开始冒汗了,不知说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