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吉
读寻人启事的时候,女孩正坐在长椅上,浓浓的树阴牢牢笼罩着椅子,这就是母爱,寒冷而郁闷,女孩无言。
“通缉令”已遍布城市的每个角落,她不得不做战略转移,女孩把寻人启事叠成的小船放逐湖中,“给你自由”,女孩双手合十。
用女孩的逻辑讲,母亲不疼她,母亲除了挣钱的爱好外,最大的偏爱就是苛求她。必须……不准……专制、独裁是女孩给母亲的定义,并有时作为对母亲的代称。
离开这个没有温暖的家,女孩蓄谋已久。女孩在留下这样一张字条后,终于把计划变成现实:“妈,我走了,按您的意思去把铁变成钢,别找我,我会活得很好,别忘了,我很漂亮。”
一遍遍地读这留言,女孩感到报复的快意。女孩走时顺手拿了家中的一千元钱。
令女孩满意的是,母亲第二天就调动了A市的新闻媒体,登了寻人启事,这要花很多钱的,能让母亲花不必要的钱,女孩心里高兴。
你永远找不到我,女孩看着寻人启事叠成的小船漂远后,甩甩头向火车站走去。
在B市,女孩卖报、做工。只有在离家的时候才能品味家的温暖,繁忙的工作过后,女孩喜欢一个人爬上楼顶,面对家的方向,去读雁阵、夕阳。
半个月后,母亲把寻人启事散发到了B市。不过这次的启事不太标准,颇有一丝检讨书的味道。女儿,回来吧,妈不再……不再……现在才妥协,我偏不回去,女孩的样子很倔强。让母亲花这么大的物力、精力找她,女孩开始惭愧,不能就这么投降,女孩咬咬牙又去了C市。
每天晚上抱着寻人启事的报纸入眠,已经成了离家后女孩的一种习惯。报纸作为安慰和寄托,给她一种亲切的呵护。在C市的两个月里,没有新的寻人启事,女孩感到失落和不安。
后来,女孩终于在《C市日报》上找到了一份与己有关的文字,不过这次不是寻人启事,而是一则生日祝福。“女儿,生日快乐!”短短的几个字,让女孩失眠了。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楼下歌厅的歌声绕来绕去。将女孩的心绪越扯越长,越绕越乱。
给母亲打电话,女孩第一次拨通了那个自己私下默念过百遍、千遍的号码。“此用户寻女未归,请留言。”电话局服务小姐的语调温和。挂上电话,女孩已泪流满面。
合同期总算结束了,女孩在C市车站买了很多礼物,想给母亲一个惊喜。女孩风尘仆仆赶回A市,近家情怯,女孩颤抖着按响了门铃,开门的却是个陌生人。
原来,为了筹资找女儿,几天前,母亲已将房子卖掉,只身去了南方。
生活中为什么要有这么残酷的过错,女孩心头一片空白,手中的礼物无声地滑落。女孩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曾属于她和母亲的家的。
第二天,报纸上又多了一则寻人启事:
寻母,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