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晓默气得小脸通红，望着人面蛛逃掉的方向，眼中露出许多不甘。
她白了塞可一眼，带着几分不屑，“刚才那女妖就是万妖王派来的，他不过使个欲擒故纵之计，你就上当了，看来你真是被他迷惑了。”
塞可杏眼圆睁，怒道：“被迷惑的是你，我了解他，他不会这么做。”
潘晓默脸上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不住地摇头，“你凭什么认为你了解他？你知道万妖王曾经做过的事吗？不要被他的伪装骗了，他凶残的本性从没变过。”
塞可正要反驳，被一旁的塞国涛制止，显然他已回过神来，开始接受今晚看到的一切。
塞国涛轻叹，对潘晓默说：“谢谢你救了我们，只是那妖王的事，我刚刚才知道，真是惭愧，平日对女儿关心太少。”
说罢，他嗔怒地看着塞可，塞可赌气地转过头，也不理爸爸。
潘晓默朝塞国涛轻轻点头，说道：“没关系，你们万事小心，离那些妖物远点。”
说完，潘晓默留下几张道符，贴在塞可家，便转身离去。
“等等，我送你。”塞可叫住潘晓默，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站在电梯前，潘晓默冷冷地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今晚人面蛛会来？”塞可开门见山地问，脸上满是狐疑。
“萧华告诉我的。”
塞可内心一惊，急忙问道：“他怎么知道？”
潘晓默微微蹙眉，凝神思索，“也许他在调查吧。”
塞可不由冷笑，“也许？潘晓默，你把事情搞清楚，再下结论好吗？”
潘晓默有些心虚，她确实没仔细考虑，萧华是如何得知此事的，眼下被塞可这样一说，不由也心生疑惑，但她骄傲的个性，又绝不会承认是自己的失误，便没好气地说：“你不会怀疑萧华吧？”
塞可垂眸，冷冷地说：“除了他，还有谁会诬陷万妖王。”
潘晓默轻叹，“看来萧华说得没错，你被万妖王的妖术迷惑得真彻底，除了他，你已经谁都不信了。”
塞可若有所思地望着潘晓默，疑惑道：“萧华怎么什么都告诉你？你不是除灵师吗？什么时候和妖怪有这么多接触了？”
潘晓默垂眸不语，塞可恍然大悟，不由问道：“你们难道要联合起来对付万妖王？”
潘晓默也不打算再隐瞒，便沉声说：“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只是身为云游社成员，实在不敢对那个妖王放松警惕，他应该没有对你说过，他过去做的那些为祸人界的事吧。”
塞可轻笑：“他被封印了几百年，若真做过，也是几百年前的事，敢问你小小年纪，难道亲眼见过？”
潘晓默嗤之以鼻，不屑地说：“还用见吗？志怪古籍上都记载了坊间传说，旧时铜台山妖族打劫村落，血洗官府，令百姓闻风丧胆，却都敢怒不敢言，如今云游社绝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塞可内心一惊，就算她再怎样相信沈星尘，可无论怎么听，潘晓默说的那些罪状，都像是妖族会做的事。
也许是内心极力排斥这种可能，塞可心中忽然浮现出林珊的话，传说就是一群无知的后人，将黑的说成白的，好的说成坏的。
她不由轻笑，装作对潘晓默的话恍若未闻，“看来，萧华还真会找盟友。”
潘晓默不禁担忧地望着塞可，轻叹道：“你已经忘了上次我们去铜台山的经历了吧？暮羽和墨林要用你的血做祭品，是萧华救我们出来的，可你现在却怀疑他，反倒站在了那些绑架你的妖物那边，我真是想不通你的立场。”
“那是他部下做的，又不是他。”塞可没好气地说。
“有区别吗？”潘晓默冷笑。
“当然有，如果他当时在场，一定会保护我。”
潘晓默一声叹息，摆了摆手，“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自求多福，我今晚真是不该来救你，应该让你的万妖王大人来救你。”
“恕不远送。”塞可也冷冷地看着她。
潘晓默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那人面蛛，不会是你故意放走的吧？”
塞可轻笑，淡淡地说：“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穷寇莫追。”
塞可回到家，见爸爸在客厅抽闷烟，塞影坐在一旁，摆弄着手指，脸色很差。
塞国涛一见女儿进来，便熄灭烟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小可，我该说你什么好，你是不是疯了？”
塞可刚在外面和潘晓默不欢而散，听闻这话，顿觉烦躁不已，便没好气地说：“爸，我都说了，那女妖不是他派来的。”
塞国涛眉头紧锁，极力压制怒意，“我没说那女妖的事，我是说，你和那妖王在交往这件事。”
“我已经成年了，这是我的自由。”塞可垂眸，冷冷地说。
塞国涛几步上前，挥起一巴掌就要打下去，却被塞影拉住，“爸，你别生气，姐姐可能真的被那妖王迷惑了，这不是她本意。”
塞国涛闻言，不由心头一软，便放下手来，“小可，你若真被他的妖术迷惑了，我们就去找除灵师，帮你摆脱他。”
塞可叹息道：“我没被他迷惑，爸，你不要再管我了好吗？”
塞国涛厉声大喝：“你和一个怪物在一起，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让我怎么不管你？”
“他不是怪物！他对我很好！”塞可大喊，转身进屋锁上了房门，也不管塞影在外面关切的询问。
她躲在屋里，默默哭起来，自从爸妈离婚，她和爸爸两人相依为命，从未发生过争执。此刻，她有些后悔刚才和爸爸吵架。他是为了自己好，任哪个父母，骤然听闻这种事，都会震惊，然后反对吧。
良久，塞国涛走过来，轻轻叩门，语气缓和了很多，“小可，你睡了吗？”
塞可犹豫片刻，起身开门，红着眼睛看着爸爸，却仍倔强地不肯认错。
塞国涛见状，不由叹气，轻声说：“你说得对，你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判断，你考虑清楚，要不要和他继续交往。”说罢，塞国涛转身离开。
“爸，你收到的那笔钱，其实是他给的。”
塞国涛惊讶地回身看着女儿，塞可说：“你被催眠后，想把我嫁给他换钱，他拒绝了这种交易，却暗中帮我们渡过难关，就是怕你觉得，他在乘人之危。”
塞国涛沉默半晌，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塞可继续说：“爸，我不是想让你对他有所亏欠，我只想让你明白，他不是你想的那样，至少他对我的感情是真的。”
次日，塞国涛坐在客厅，眼眶发黑，显然昨夜没睡好。他思考良久，决定还是将那笔钱还回去，拿人家手短，更何况对方还有着特殊的身份。
塞影走过来，坐到爸爸旁边，关切地问：“爸，你还在替姐姐担心吗？”
塞国涛轻叹，想起昨夜塞可的话，不由说道：“想来，那妖王真的对小可很好吧，女大不中留啊。”
塞影闻言，垂下眼眸，小声抱怨：“就算真是这样，姐姐也该考虑家人的安危，昨夜那女妖虽然不是万妖王派来的，但不正是因为姐姐平日和妖物来往过密，才遭此祸事吗？”
塞国涛微微一怔，恰巧塞可起床，见爸爸和妹妹坐在客厅聊天，便笑盈盈走过来问：“你们聊什么呢？”
塞影面色尴尬，起身说道：“没什么，我去做饭。”
塞可见她神色慌张，便跟着进了厨房，附在她耳边不悦道：“小影，你有资格说我和妖物来往过密？”
塞影一脸委屈，盯着白纱缠绕的手指，轻声说：“至少我没让你和爸爸陷入危险。”
塞影苦笑，继续说道：“因为我说错了话，那女妖便拔掉了我的指甲，我之前一直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直到昨夜，她自称受万妖王指使，我才想起来，我曾和你说过当心你那富二代男朋友，想来那女妖指的是这句话吧。”
塞可轻轻蹙眉，抚摸妹妹的伤口柔声说：“小影，我已经说了，那女妖不是他派来的，你被绑架自然也不是他授意的。”
塞影已经哽咽起来，“这不过是姐姐的主观臆断，因为你喜欢他，所以就替他说话。”
塞国涛不知何时，已站在塞可身后，当她察觉到，猛地回身，却发现爸爸已是满脸担忧，带着对她的怒意。
他快步走到塞影面前，关切地问：“小影，你的手不是被菜刀划伤的？”
塞影急忙将手缩在背后，怯生生地说：“是、是菜刀划伤的。”
塞国涛早将姐妹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哪里肯信，怒道：“你被绑架了，这么严重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塞影轻轻摇头，泪流满面。
塞国涛再也抑制不住怒火，一巴掌扇在塞可脸上，塞影见状急忙挡在姐姐前面，喊道：“爸，你干嘛打姐姐？若不是姐姐救我，我早被那女妖杀了。”
这句话没有平息塞国涛的怒气，反倒让他对塞可的怨恨更深。“你看看，这就是你和妖物交往的下场，让你妹妹陷入这种危险。”
塞可一言不发，只紧紧捂着面孔，不让眼泪流下来。
塞国涛见她眼神倔强，明显还不知悔改，便气冲冲地走了。
塞影见爸爸离开，急忙小心翼翼地对姐姐说：“对不起，我刚刚没看到爸爸站在那。”
塞可用清水拍了拍红肿的面孔，轻声说：“没关系，你的手怎么样了？还流血吗？”
塞影轻声细语地回：“好多了，开始结痂了。”
塞可点点头，便离开了厨房。她回到自己房间，将上锁的抽屉打开，拿出几张沾血的纱布，那是这两日塞影用过的，她从垃圾桶中捡了出来。
她打开手机，拨通夏悠悠的电话，努力让声音听上去平淡无常，“悠悠，一会陪我去验个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