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皇后似恍然大悟一般,对总管太监道:“宣吴太医进宫!要快!”
谢良娣一直没事,那是有人早就知道她肚了里怀的是郡主。
周良娣在这时候出事,一定是……她怀的是男胎。
皇后想到这儿,她盼了这么久的皇孙许就要没了,大声道:“本宫命令你们,不惜一切保住周良娣肚子里的孩子,只要你们保住胎儿,本宫重重有赏……”
一声刺耳的惨叫从偏殿传来,周良娣昏厥了过去。
沉默,久久的沉默。
服侍嬷嬷捧着个托盘,上头覆着块白布,血色从桃花瞬间洇染成斗大的牡丹,直至整块白布染红了大半。
“扑通”一声,嬷嬷跪在地上,高举着头上的托盘,悲怆欲绝地道:“娘娘,周良娣落胎了,是个男胎……”
男胎!她的皇孙……
皇后身子一晃,就要倒在地上,幸而顾嬷嬷一把将她扶住。
这是阴谋,是有人故意要害她的皇孙。
皇后惊喝一声:“给本宫查!吴太医一定早就知道周良娣肚子里怀的是男胎,她一定早就知道,本宫饶不了他!”
半个时辰后,出宫的太监回话,“禀娘娘,吴太医暴毙身亡了。”
果然是有问题!
吴太医一早就诊出周良娣肚子里怀的是男胎,甚至把这消息告诉了某个人,这人才费尽心思地对周良娣下手,毒杀了她那还未出世的皇孙。
皇后紧握着拳头,一声怒喝:“就算是翻遍整个皇宫,本宫也要查出那个凶手,给本宫的皇孙报仇!”
她将谢、周二人接到凤仪宫,原就有保她们腹中胎儿的意思,不曾想还是失算了。
凤仪宫总管带着宫人去了内务府,开始查茶叶的来源,与此同时,顾嬷嬷、芳嬷嬷则细查整个凤仪宫的宫人。
周良娣还在昏迷中,除了她的服侍丫头,似乎整个凤仪宫都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
慕容恪坐在绣杌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周良娣。
到底是谁要害他们的孩子?
是他的妻妾么?皇后一早便说过,无论太子宫哪位姬妾育下男胎,她都重重有赏。这也使得怀孕的姬妾们近来很是得意、张狂,就连太子妃对太子宫三位姬妾也是纵容有加,但凡她们想吃什么,都立马送过去,甚至还免了三人的晨昏定省。
可是,他最想要周良娣生的孩子,无论男女,他都会视若宝贝,却在这个时候被人害了。
皇后下令,但凡事涉下毒之人,一律杖毙,一时间整个后宫一片血雨腥风,内务府里分派各宫例份的管事被当场杖毙。
慕容恒将宫里的事告诉了温彩。
温彩惊愕地道:“查出来是什么人干的么?”
慕容恒摇头。
很显然,有人早就知道周良娣怀的是男胎,这才下了手,这分明是要害太子无后,否则怀有女胎的谢良娣不动,单单毒害周良娣。
“皇后娘娘一定很生气,这半年她可是做梦都想抱孙子。”
“岂止是生气,我瞧着她快要疯了,光是今儿一天,就杖毙三十五人,但凡与毒茶有些关联的,连送茶、沏茶的宫人都杖毙了。这么多年,皇后还是第一次如此行事……”
送茶、沏茶的人又有何错,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把茶叶送到凤仪宫,而今却是因与毒茶扯上了关系被莫须有的罪名给打死了。
温彩问道:“周良娣现在如何了?”
“失了胎儿,痛不欲生,她哀求皇后饶恕有过宫人,可皇后不同意,非说要替皇孙报仇。太子皇兄把周良娣接回太子宫休养,我出宫的时候,他还陪着她。芳嬷嬷等人查到了太子宫一位胡奉侍身上,说是近来她与吴太医走得近,又曾去过内务府……”
对于疯狂地想要皇孙的皇后,好不容易听说周良娣怀了皇孙,还没等出世就被人害死了,这足以引得皇后发狂。
顾皇后为后二十年,还是第一次痛下杀手,搅得整个后宫血雨腥风。
温彩轻声道:“这是有人嫉妒周良娣育子还是有人不允皇后有孙?”
看似差不多,但答案却各有不同。
若是前者,则有可能是太子的妻妾所为。
若为后者,则是想对付皇后的人所为。
“这次有人触及了皇后的逆鳞,此事不会善了。”
胡奉侍又被身边服侍宫人揭发,说她早在几日前就知道周良娣肚子怀的是男胎,这事是吴太医透露的,吴太医不把这事禀告皇后邀功,却告诉了胡奉侍本身就有问题。而之后,胡奉侍听说这事后,心头很是嫉妒,曾以要探望周良娣为由要入凤仪宫,却被周良娣身边的嬷嬷给回拒。
太子下令,将胡奉侍关押起来,身边只留了一个宫娥服侍,如若她不是有孕在身,许就被乱棍杖毙了。
这一场因周良娣中毒落胎失子的风波,一直延续了半月之后才渐次平息下来。
温彩到了回娘家住对月的时间,大燕京城的风俗,女儿出嫁婆家满一月后,要回娘家对月,短的一两日,长的半月、一月都有,要视各家情况而定。
安然阁迎来了董氏婆媳与温绿,就连大房的温黧妻也从西山县赶来。
慕容恒将温彩送回娘家,就照常去忙自己的差事。
众人寒喧了一阵。
董氏道:“侄女儿,大老爷娶平妻的吉日定下了,就在四月二十日。”
温绿瞪大眼睛:多大的年纪了,温子群还要娶娇妻,她可听说这回新太太出身不错。
温彩的脸微微一变,有些不悦。
温黧妻满是好奇,这次他们夫妻回京,一是想在城南温府占上一席之地,哪怕是个小院子也好,将来入京也算有个安顿处。二来,则是知道温彩回娘家住对月的时间到了,想与温彩亲近亲这,虽然温黧不能入仕为官,得温青兄妹帮衬一把,多得一点家业也是好的。温黎妻原就是庶女,没什么嫁妆,嫁妆加起来也不过二百两银子的模样,现在西山县守的祖田、祖屋也都是温青给的。
温红妻兴致勃勃地道:“新太太是东军都督宋大人的幼妹。”
温彩心下细思着这宋氏乃何许人也。
宋家在京城的势力亦算不小,宋都督手握一方兵权,也算是朝廷重臣。
温绿道:“宋大人的孙子都有好几个呢。”
她知道宋都督,是因为徐兰芝嫁入了宋都督府,嫁的还是其嫡次子为妾,妻妾成群的男子,这年纪都不会太小。
董氏笑了一下,“宋小姐的年纪不大,今年年芳十八,是宋老太太的老来女,更是宋老太爷的掌上明珠,早前陆续订过两回亲,第一回订亲不到百日那位公子就落水溺毙,第二回已订了吉日那公子又暴毙而亡。算命先生说,宋小姐得找一个比她长二十余岁的男子为夫方成良缘。
这些年,宋老太太、宋都督没少为她的婚事操心,这京城四十来岁的男子,要么出身太低,要么就是早有妻室。这回二老爷一提这事,宋家就应了,大老爷很满意,合了八字,算命先生直说是良缘,因大老爷赶着去衡州赴任,婚期订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