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长公主的确没想过自己替洛玉顶罪,此刻一听,这主意倒不错。
只听温彩继续道:“如果让世人知道,不,哪怕是让皇上知道,洛玉杀了周世子,洛玉在皇家的形象都会大跌。只有是长公主杀了周世子,才能保全洛玉的名声,也能全了长公主的慈母之心。”
她勾唇一笑,温青是为了她,才陷入这些无妄之灾中,她温彩不反击一把又如何对得起自己。
周家一心想拉温青做替死鬼、垫背,不是因为周世子的死,而是想用温青来出一口恶气。虽然洛玉郡主可恶,但更可恶的还是周爱,明知温青不是凶手,却一心想置温青于死地。
她温彩今次不做些什么,让周家吃一个暗亏,怎么对得住疼她的哥哥,对得住这些天的忙碌与郁闷。
寿春长公主早前的冷漠又轻减了三分,“小玉觉得该怎么做?”
小玉?她什么时候叫小玉了?
温彩顿时回过味来,她的封号不就是“玉郡主”么。
“周世子风流成性,又爱附庸风雅,留宿烟花柳巷也是有的,这在外人面前轻贱洛玉、有时候甚至说几句惹人生气的话也有可能,当然这样的话,就看长公主怎么说,最好能惹恼皇上,而你是因为听到了这些的话,才觉得此人给不了洛玉幸福,身为母亲,为了女儿一生的幸福,杀了这等贱踏女儿尊严的浪荡子又如何?这是你的一片爱女之心……”
她寿春就杀了周禄,这又如何?
对,这样一来既可保住洛玉的名声,洛玉还能赢得世人的同情,而她寿春也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最多皇帝就是做做样子,罚她半年的俸禄,又或是让她禁足三月。
寿春长公主面露感激地道:“多谢小玉提点,你不愧是洛玉最好的姐妹。”
“长公主谬赞,温彩愧不敢当。”
“洛玉这两日心情不好,你到我府里陪她解解闷。”
“小女遵命。”温彩送寿春离去,看着远去的马车。
昨儿,慕容恒就与她说过,周贵妃还是一心想温青死,明知道周世子的死与温青无干,却想着拉温青垫背,温彩第一个就不答应。
以为他们不敢对付周家,就任人宰割么?
这一次,她要让周贵妃赔了侄儿又失名声。
温彩入了寿春长公主府,斥退左右,把自己的主意细细地与洛玉说了。
洛玉当即感动得稀里哗啦,没想到自己遇上难事,还有一个真心为自己所想的朋友。
温彩含着笑:“长公主这么疼你,一定会这么做的,如此一来,保全了你的名声,又成全了长公主的慈母之心、爱女之情。就算杀人触及国法,可也是情有可原。洛玉,你别太担心,我进来就是告诉你一声长公主的计划,免得到时候露了馅。万一皇上传召你,你就咬死是你做的,只说与寿春长公主无干,你有护母之心,一定会感动皇上,也会赢得皇家好感。”
温彩离开时,洛玉笑容初显,早无之前的阴郁。
寿春的到来,在皇帝的预料之中。
待她进入养心殿时,周贵妃亦在宫中,依旧雨打梨花的柔弱模样,正央求着皇帝给她侄儿一个公道。
“皇上,请给禄儿一个公道,皇上啊……”
寿春长公主站在养心殿门口,冷漠地望着周贵妃,“周禄那个登徒子,轻薄我女儿,活该!皇上嫡亲的外甥女虽不如公主般娇贵,那也是金尊纾贵的。”
周贵妃止住了啼哭,凝望着寿春长公主:“杀人偿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哟……皇兄,是这个道理吗?”寿春长公主一脸傲然张狂,不由得冷笑一声,“皇兄登基以来,哪年没杀几个贪墨、犯法的臣子,皇兄杀人是为了还朝堂一个清明。而本宫杀周禄,那是周禄该死。
皇上都已经赐婚了,可这混蛋竟背着我们留恋烟花之地,还与人大放厥词,拿我尊贵的女儿与那烟花女子比,说我女儿不如她们会讨男人欢心,还说我女儿……呸,本宫都说不出口。这是皇兄赐婚,是我们皇家瞧得起你周家,周禄那混蛋凭什么轻贱我女儿?
孰可忍,孰不可忍!本宫敢作敢为,是本宫给了焦六二百两银子,令焦六杀了周禄的。敢贱踏我的女儿,那就是他的下场!
最可恶的是你们周家,明知他要与我女儿完婚,不好好教他,还纵容他花地酒地,留恋烟花柳巷之中,这是明目张胆地欺负我寿春!”
寿春早不认、晚不认,偏在大理寺已经有了结果,才承认说是她杀的人。
皇帝可不会认为真是寿春杀了周禄。
但寿春却又从中道破了杀周禄的动机,是因为周禄不知自爱,更在人前损毁洛玉,寿春为护女儿,这才怒而杀之。
周世子已经死了,可周贵妃还一心想替侄儿讨公道,别说早前是洛玉,皇帝不忍心杀,寿春长公主膝下就只得一儿一女,无论是哪个孩子,都是她的宝贝,皇帝不忍心剥夺寿春快乐而平静的生活。现在寿春承认是她买凶杀人,皇帝就更不会杀寿春了。
寿春言词凿凿,理直气壮,就如皇帝斩杀了几个贪墨官一般,还真是令皇帝头大。
周贵妃收住了哭声,“寿春,你抵毁我侄儿。”
“他与我女儿订亲之后,没去烟花柳巷?本宫心疼女儿,可没少派人盯着他。”寿春言罢,递过一张纸来。
但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某年某月某日,周禄至某烟花地,坐陪者又有何人等等,席间又说了什么洛玉的坏话,竟是调查得清清楚楚。
公主们的驸马,别说是纳妾,就是逛青楼也不成。
寿春长公主的女儿虽是郡主封号,那也是尊贵的。
与洛玉订亲,还敢去哪种地方,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打寿春的脸。
若是温彩知道寿春长公主还拿出了“证据”,只怕要拍案叫绝,这东西原就是昨夜寿春长公主预备好的,她需要给洛玉找一个杀人的动机,她自然不能承认洛玉是因为恋上太子,不甘嫁给周世子才动了杀机,只能说周世子抵毁洛玉,惹恼了她所为。
皇帝扫了一下那纸,眸光微冷:“贵妃,你仔细瞧瞧!这就是你的好侄儿,无论洛玉性情如何,她也是朕的外甥女,他怎能如此肆无忌惮。”
周贵妃看着纸,手微微一颤。
可是周家的几个子侄,哪个不是风流成性的。
周夫人对周禄管教颇严,在家里管得住,出了门谁又知道是何模样。
周贵妃还真拿不准?
一时间,连她自己也分辩不出真伪。
难道她的侄儿就这样的枉死了?
她想求皇帝杀温青,可皇帝说温青无过。
她想杀洛玉以示公道,让洛玉给周世子赔葬,可寿春长公主坦言是她杀了周世子。
她进退两难,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丢脸。
侄儿死了,还被泼了一盆不知真伪的脏水。
寿春长公主信誓旦旦地道:“皇兄,若是你不信这上面所写真伪,这每一桩可都是有人证的,可令人传召证人。皇兄乖巧懂事的外甥女,竟被周禄那混蛋说得如此不堪,我身为母亲,岂有不愤之理?那日多饮了两杯,一怒之下,便派了嬷嬷去联系焦六,指使焦六杀了周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