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芳嬷嬷,我们递了拜帖已经好几日了,眼瞧人选就定下来,可是玉郡主养病,不见来客……”
杜三太太也着急自家女儿的事,珍嫔又从宫里写信来催了,打听这边的入选情况,再三叮嘱,说宫里边已经打点好了,就等着杜小姐入选。
这封信,杜大太太也是瞧见的,就想替八小姐争取一回。
杜家二房原是庶出,虽有六小姐,可六小姐在才艺展示那关就被刷下来了。偏八小姐只入了候选名单,这般下去,怎能让杜家人甘心。
杜大太太取了一张银票藏在手心,一把握住芳嬷嬷的手,“我女儿的事,还劳嬷嬷帮忙打点,玉郡主病了几日,还请嬷嬷亲自走一趟,替我们玉成此事。”她压低嗓门,“一万两银票,就嬷嬷去玉郡主那边瞧瞧,要是能成,今儿我见着玉郡主自会求情。”
送上门的钱,只是让她走一趟,芳嬷嬷轻叹一声,“也罢,看你一副慈母之心,老婆子就去那边看看玉郡主起床没。”她对一边服侍的小太监道,“代我照顾好两位杜家太太。”
小太监应声“是”。
杜大太太又令身边的婆子塞了银票给小太监,“给公公买茶水吃。”
小太监一看,出手就是二千两,笑了一下:“谢过杜大太太。”他看了一下左右,除了院子里的粗使下人,便再无旁人,这才低声道:“不瞒杜大太太,你们求玉郡主固然不错,却还有一个直入宫中的法子。”
“直入宫中……”杜大太太愣了一下,杜家也是经商之家,对这块别人一指点,就后还有内情,忙与婆子使了个眼色,这婆子又取了一张银票,那小太监一瞧颇有些不悦。
杜三太太轻咳一声,小太监说的法子她是知道的,偏杜大太太以为是要她加钱,又让婆子给了一张。
小太监一律的收了,先前是吃惊,只一句话就得了一万两银,现在又得一万两,这江南之地,果然是遍地黄金。压低嗓门道:“离京之时,皇后娘娘特赐了玉郡主几份直荐入宫帖。”
杜大太太张大嘴巴,“有这东西?”
“这可是宝贝,得了玉郡主亲笔所书,再盖上她的印,拿着入宫帖便能进入毓秀宫,接受宫中嬷嬷的教导,习歌舞、女红、厨艺、学宫规,那各地入选的太子妃人选,便是因有这帖子才能入宫。这入宫学习了宫规的小姐,这不是太子侧妃,就是皇子侧妃、世子侧妃,这与后去的美人,可不能同日而语。”
杜三太太想到了金家的金珍华,这可真是天下掉馅饼,那丫头竟得了一份。可见金家,是下了大血本,否则哪能拿到那样的东西。
“公公以为,要拿到这东西,得多少……多少……”她比划了一下,多少银子,只要能入选,就算是多给一些又无妨。
小太监不再接话,只是笑了一眼,又拿眼睃着一边的婆子。
杜大太太又令婆子拿银票。
这一趟出宫,对于宫人们来说,当真是个肥差,便是一个小太监抓住机会也落了不少油水。
小太监继续道:“据小的所知,扬州落选再入选的小姐哪家没有花上几十近百万两银子。而这直荐入宫帖,整个天下只得五六位大都督、都督家才貌双全的千金得皇后赏赐了一份入宫帖,旁人还没得到呢,自然珍贵无比,别说是几百万两,那有的人便是倾家荡产也只为换一个帖子。
这次的入宫美人,可与往常不同,这最先入宫的可都是给太子、皇子、皇家世子们、公子们预备的。是这运气好了,那就是太子侧妃。就算最差,那也是亲王府某公子嫡妻。二位太太且想想看,这等好事岂是银钱能换的,这不仅是小姐的前程,更是一个家族的前程……
太子英俊不凡,德才兼备,这文治武功更是皇子里头最拔尖的。我们离京之时,那京城的官家小姐们抢破了头也要入毓秀宫占一席之地,别说是太子侧妃,就是做个太子侍妾那都是无限荣光。太子膝下尚无子嗣,要是令爱争气,诞下一男半女杜家老爷就等着封候晋爵。”
这一席话说得杜大太太心下泛波,只当入选就成,没有温彩还手握另一种入宫门道。不光是她急,便是杜三太太也急了,追问道:“请公公指点,如何送礼玉郡主才会把入宫帖赏给我们杜家?”
太子年轻英俊,才学不凡,又是未来的皇帝,整个江南的女子都为之疯狂,大部分人的是为求荣华去,还有一些女子则是为了得见太子一面而去,如扬州的雷如烟。
芳嬷嬷正要入院门,却见外头站着的粗使丫头道:“嬷嬷请留步!”院子里站了几个陌生下人,花厅里更似来了贵客。
芳嬷嬷心头一个机警:玉郡主不是染了风寒养病么,这个时候怎见访客了?心里狐疑着,心下思忖片刻,问粗使丫头道:“来访的是什么人?”
“是金陵王家的太太、小姐,郡主他们不远而来,不好拒了,故而见了她们一面。”
两人正说话,就见红燕从外头领着两人陌生的婆子、小厮进来,红燕道:“这会子郡主正在会客,你们在外头等着,若是贵客走了,郡主自会见你家太太、小姐。”
“有劳姑娘!”
红燕对院门口的粗使丫头道:“着人搬张案、条凳来,让她们在外头候着,再送壶茶水、送几盘果点来。”
红燕与芳嬷嬷行礼,“嬷嬷有事?”
“没……没事,我就是来瞧瞧郡主的病好些了。”
“原是轻浅了些,这不刚好转便有人来访,郡主又不好拒了,强撑着在会客呢。”
“既如此,我不好打扰。红燕姑娘忙。”
粗使丫头应声“是”飞野似地跑开了,不多会就拧了壶水来,又带了另一个捧着果点的丫头。
芳嬷嬷心里暗自琢磨:屋里的是金陵王家的太太、小姐,那外头的又是哪家?她笑道:“老婆子是皇后宫里的芳嬷嬷,二位是哪家府邸里的下人?”瞧这婆子的打扮,衣着上好的茧绸,是藏青色的绸缎,挽着得体的发式,就连那跑腿的小厮也不像寻常人家。
婆子起身行礼:“是芳嬷嬷,久闻大名,奴婢有礼了。”忙倒了盏茶递给芳嬷嬷,“奴婢是钱塘苏家的下人,前几****家太太就递了拜帖,我们苏家与玉郡主说起来也是姻亲。”
是亲戚?
这温家可是地道的京城人氏,哪里冒出来一个钱塘苏家的亲?
芳嬷嬷半信半疑。
婆子笑道:“温家二房的红大奶奶,是我家太太的同族侄女。”
这算是什么亲?八竿子打不着。
芳嬷嬷见里面有婆子出来,“这金陵王家莫不与玉郡主也有亲不成?”
那婆子听人说了芳嬷嬷的底细,想她是皇后身边的人,欠身道:“王家与玉郡主原不带亲,只是我们王家与宫里德嫔娘娘是亲戚。”
换句话说:与慕容恒是亲戚。
这秦德嫔父兄发配西北,哪里还有什么娘家族人,如今离开冷宫了,突然就冒出来一门亲戚,早前也没听说她有什么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