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恒一脸疼惜地道:“你换身男装,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青莺冷不丁在一边插话道:“郡主,你把属下也带上。”
温彩顿时跳了起来:“你偷听我们说话?”
“嘿嘿,不该听的一个字没听见。”
还说没听见,怕是什么都听到了。
温彩气得脸红脖子粗,人家说悄悄话她也听,有武功高强的女护卫在身边,还真是不妥,什么话都被她听了去,还听到光明正大似的。
慕容恒搁下茶盅,“我在安然阁门外等你,尽快出来。”
“是。”
还是慕容恒最好了,知道她最近又辛苦又无聊,每天都做着重复的事,一遍遍地笑,含着一枝玫瑰还不许露齿的笑,潘嬷嬷对此的解释是“这叫笑不露齿”,这与现代露齿笑最灿烂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温彩觉得自己的笑,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偷笑、抿笑,一点也不自然。
每天还得练走宫步,像潘嬷嬷那样将双手放在胸前,脚步缓步移动,头不能东张西望,甚至潘嬷嬷还会把一只银碗放在她的头顶,若是碗滚下来,那就要罚多站半个时辰。
每天得练坐姿,要坐得仪态万方。
吃东西的姿态、喝水姿态,但凡是能想到的,都能重新学一遍。
温彩想着:当初冷晓嫁五皇子也没这样吧?怎的轮到自己时就要学这些?
麻嬷嬷说:“美人入毓秀宫,这些都是必学内容。”不同的是,潘嬷嬷在宫中教导的是数十个乃至上百个美人,可现在独教温彩一人。
前世时,她嫁雍王经历了太多的波折,那时她的“真命凤格”并未闹得人人皆知,直至后来冷晓几番刁难,让她莫名,在追问之下才知晓了这事。因为她的存在,冷晓便视她为仇,必除她而后快。
温彩换好男装,刚挑珠帘,就见青莺和红燕也换上了男儿装扮,两人立在一侧候着。
“红燕,我什么时候答应带你了?”
“郡主,你带青莺,哪有不带属下的道理。我和青莺都是郡主的护卫。”
青莺讨好地笑道:“郡主,你就带上红燕吧,就这一回,我们俩保证不坏你和雍王的好事。”
什么叫坏他们的好事?敢情她与雍王背里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温彩急道:“我与雍王可是清清白白的……”
“是,是!你们俩可最是清白守礼了,你们没有搂搂抱抱,也没有亲嘴儿……”
这是赤果果的要胁!
绝对是要胁。
看青莺那“奸计”得逞的模样,要是不带她们,是不是要把他们婚前拥抱的事给宣扬出去,在这个大封建王朝,要是传出去,旁人还如何看她。岂不说她婚前就勾引慕容恒。
搂搂抱抱、亲嘴儿……
慕容恒是不夸她们忠心么,居然敢要胁主子。
温彩狠声道:“青莺,瞧不出来啊,懂得要胁人了!”
她又没说不带,不至于如此吧,心里却知晓青莺对他们可最是忠心的。
青莺推攘着红燕,两人跟在温彩身后出了安然阁。
慕容恒领着他们到了暗处,又令青莺帮温彩易容,就连他自己也扮成某位富家公子模样,唯有那双眼睛还能认得他来。
这是京城每至夜幕最繁华的地段:烟花巷,而它却有一个很著名的名字——百花街。不知道的会以为这里是花市,实则是汇聚了整个烟花柳巷之地,这条街上有京城最大的五家青楼,更有许多名气不大的楼馆,听说这里还有两家小倌馆。
举目望去,只见街上络绎不绝的全是来往的男子,有刚至成年的锦衣少年,有垂垂老矣的白发老翁,有轻衫贵气的公子,有满脸烟火色的过客,更有眸露猥琐的后生,一身儒雅之气的文士,偶尔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清秀的小厮,睁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百花街两侧站立的娇美花娘。
温彩放慢了脚步,四下观望着,只觉得样样都是那样的新奇,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百花街两侧,此刻正是灯火通明、繁华热闹之时,站在临街二楼勾栏上的花红柳绿、姹紫嫣红的姑娘们,飞舞着手中的罗帕,正娇嘀嘀地招呼着过往的客人。
“哟,张公子,快上来呀,快想死奴家了。”
“这位官爷,上来玩乐一场呗,我们楼里的姑娘可是全京城最漂亮、最温柔的。”
当温彩站在一处夜色中喧哗、热闹的软红楼前时,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她是做梦也没想到,慕容恒带她来这儿。
她抬腿一脚踩在慕容恒脚上,咬牙切齿地低吼:“你是不是经常来这儿?你今儿不和我说清楚,我和你没完。”
慕容恒立马将自己的脚挽救了回来,温彩还想踩,他却连连躲避,她累得不轻,也只最初来了一招防其不备被她得手,慕容恒不紧不慢地道:“歇怒!歇怒!瞧瞧你这沉不住气的样儿,我带你来这儿是瞧戏的。”
“瞧戏?”一向沉稳的红燕控制不住,立时进行了一大堆的脑补:难不成雍王带温彩来学习夫妻之道?听说雍王后宅没通房、侍妾也没有,身边服侍的不是婆子就是太监,就连随身护卫二安子那都是太监啊。
温彩眼睛发亮:看戏的。偏嘴不饶人地道:“戏不好看,我可不依。”
“放心,你指定爱看!我早早就订好了房间,只是一会儿无论你看到什么,都要淡定、淡定啊!”
很惊险的!是杀人的戏。
不对啊,这里是青楼,不用想也知道这里每天上演的是什么?
慕容恒粲然一笑,径直先迈入了软香楼。
温彩紧跟其后,满脑子想的都是“精彩好戏”。
二安子压低嗓门对青莺、红燕道:“一会儿,你们也要四下看看,你们俩可别整日过得跟尼姑似的,我告诉你们,那边……瞧见那见玉人馆吗?那里有美貌小倌……”
红燕一脸通红,扬手就是拳:“混小子,叫你打趣!”
小倌,不是女的,是男的。
听说那小倌接京城贵妇们的生意,偶尔也有好男色的客人。
青莺则是一脸八卦样,对什么都好奇地看着。
“哟,几位爷,可有相好的姑娘呀!”
温彩定定地望向慕容恒,他来这种地方几次啊?他那个说只娶一妻的大哥有没有来过。如果连她大哥都来,这世上的男人还真不能相信啊?
慕容恒一手负后,长身而立,不紧不慢地道:“我们是赏春坞天字一号的贵宾。”
那鸨儿立时笑容灿烂,娇声道:“是赏春坞的贵宾啊,快请!快请!”
这能入赏春坞的可都是金主。
就在温彩浮想联翩的时候,慕容恒拉住她的手,直往软香楼后院方向移去。
不进不知道,一进吓一跳,这软香楼还真大,怕是有半个镇远候府大,楼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临街是三层木楼,后面又是连绵着两层的楼阁。
楼馆内,琴箫轻歌缭绕,舞妓飞袖扬天,空气里香脂弥漫,耳畔娇声莺语,端的是盛世繁华、锦绣靡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