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落雪安慰着溪儿:“没事,我不也是抢了你们娘亲的位置么?”这个孩子不叫自己娘亲了,想来也是怕人家猜忌,拥有这样的孩子,实在是她之所幸。
“哼,爹爹明明就是喜新厌旧,瞧瞧这些日子都不怎么来凤鸣宫了。”
槢儿实在是有些害怕:“那不是因为父皇很忙么?他也没有去那个女人那,只是在御书房啊。”
正想反驳,落雪连忙说道:“对啊,你爹爹没有去,只是太忙了。”
三人就这样,本来应该是安慰落雪的,到头来反倒是母子俩安慰溪儿了。
出了凤鸣宫,溪儿还是有些不悦,槢儿只能好言相劝了,其实自己心里也格外担心落雪会伤心,当年娘亲为了在龙池殿看到的一幕,让父皇担忧好一阵子,如今也不知会出何状况。
兄妹俩争闹着,却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畏畏缩缩的从眼角走过。
顿时停下争执,忘记了适才的主题,溪儿小声说道:“是她,这一阵子都没见她有什么动静,如今这又是想做什么?”
“我们去看看。”槢儿拉起溪儿的手,屏退宫人,两人向那一抹身影追去。
追到冷宫,那人这才停住进入一所阴暗的屋子。
整个冷宫,散发着一股颓废的气息,闻着让人作呕,
兄妹两人都曾练过武功,追了一路,却也不曾让人发现。
连忙躲在窗外,却听里面两人说话声音响起。
“娘娘,可是已经决定下手了?”说话声音是另外一名女子。
冷笑了一声:“哼!也该动手了,若不是她,怎么会害得我儿入狱。”
兄妹俩相视而笑,又随即附耳倾听。
“那娘娘想如何做?臣妾定是配合。”
“今晚魅翎皇会在御书房处理整晚的事务,那女人将会是一人在凤鸣宫,皆是我便将她带来这里,料想也没有人知道会藏在此处,而后我再找办法带出宫外。”
女子有些怀疑:“挟持她有用么?”
肯定的说道:“当然有用,魅翎皇那痴情种子,若是一旦用心,便是惊心动魄,你且放心,届时若是颜儿……你我也可享尽荣华富贵了。”
女子猛地磕头相谢:“臣妾谢过娘娘,当年是娘娘救了臣妾,让臣妾逃过一死,如今还想着臣妾,臣妾自是生死相随。”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冷宫中的生活,即使苦闷,若有朝一日重见天日,自然是万分期盼。
“哈……哈哈。”猖狂的声音在冷宫响起,显得格外幽冷。
槢儿心下一个轻颤,慌忙拉着溪儿撒腿奔去,如此仓惶的槢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而溪儿整个人已经呆住,后背已是冷汗涔涔。
两人直到到出了冷宫,这才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溪儿一双眼眸惊惧的看着哥哥,双手紧紧的抓着:“怎么办?哥哥,我们是不是去告诉父皇?”想想又感觉不妥,随即摇头道:“不,不行,告诉父皇颜哥哥肯定处死。”
看着无助的妹妹,槢儿也是满脸担忧:“不急不急,让我想想,想想便知道了。”两人缓缓的相携朝前走去。
溪儿不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槢儿的一举一动,希望能够找到好的办法。
夕阳已经缓缓的出现,黄昏的光芒照在兄妹相扶的身子上,竟然显得有些单薄孤寂,此刻他们的无助,是不能说出口的彷徨,小小的他们,本应是快乐扑蝶,开心玩闹的年龄,却因为大人的太过不懂事,逼得他们不得不早熟。
夕阳,渐渐沉下,余留西方一片红霞满天,是白昼离去的征兆,也是夜的开始。
春风不解情,徐徐缓缓的吹乱两人垂髫之发,将两张精致的脸儿毫无遮拦的暴露在天地之间,神情间的紧张已经消失,留下的只是那一脸的镇定和面对风雨的坚强。
“有了,溪儿,你快些跟我来。”槢儿猛地一拍脑袋,而后拉着溪儿边走边说:“父皇现如今没有时间,我们可以让娘亲先出宫去不就得了。”
“那娘亲出宫去哪?哥哥想到地方了?”
不悦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跟那个卿什么尘的人很熟么?让娘亲去他那里会比较安全。”那人对娘亲的重视,绝对不亚于父皇,应该会保护好娘亲的。
慌忙低下头来,溪儿喃喃说了句:“我又没有让他拆散爹爹和娘亲。”说完还撇了撇嘴。
两人到了凤鸣宫,落雪正倚在窗前想着什么,见她们兄妹一同进来,不觉提了提眉:“怎么?”
溪儿跳到落雪身旁:“娘亲,好无聊哦!我们出宫找雪尘叔叔玩吧?”小手拉着落雪的衣袖问道。
“好啊。”一听出宫,落雪也不由得玩性大起,这些日子在宫里,可算是憋坏了。
“好了,那我们现在就走。”说话间便拉着落雪往外走去。
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落雪有些为难的说道:“这样出去,怕是会被皇上知道吧?”
“那我们换了衣服出去,让人家不知道。”
三人各自换上衣衫,两个孩子换得是小宫女太监的衣服,落雪只是扮成一副公公模样,跟宫里的人好说歹说,才让他们出来凤鸣宫。
略带怯意的走向宫门,落雪有些害怕,这要是被宿魅知道她出宫,他肯定会大怒。
槢儿看了一眼,便笑着说:“不怕,父皇这些日子忙得不可开交,我们早些回来便不会有事了。”届时到了卿雪尘那里,再跟娘亲说她师姐要害她的事。
天色虽然已经暗下,但宫门口却是灯火通明,高举着的烛火和宫灯照下,倒是格外显眼。
三人坐在马车上,溪儿两兄妹和青衣坐于车前,本来拿出腰牌便可直接走出,却在查到车内落雪时出了问题。
直到两个孩子高声说,因凤鸣宫的二公主想吃些月临城的小吃,她们得赶紧去买些,侍卫们一听,便也知道,皇上不也经常让那些宫人们出宫寻些好吃的给小公主吃么,这也立刻放行。
刚出宫门,青衣便熟悉的赶着马车往卿雪尘府邸驶去,而溪儿兄妹自是入了车厢,前后将事情的经过跟落雪说着。
落雪看着两个孩子,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嘴上却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只是说道:“我要出宫,届时皇上怪罪你们可改如何是好?”宿魅的脾气,他们都知道,一发起火来,是很难去管对象是谁,更何况此番是去卿雪尘府上,宿魅本就不喜欢卿雪尘:“我们还是快回宫吧!宫里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会抓走我。”
槢儿一把拉住她:“不行,那个女人,竟然在宫里,肯定不止冷宫里有她的内应,肯定别的宫里也还有,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一双眼眸深深的看着落雪,流露出的不是冷漠,而是对落雪的担心:“父皇如今朝事太多,若是你出事,只会让父皇更加为难。”
没有说话,落雪只是静静的坐下,伸出手来,摸了摸额间的那一点朱砂,果然她又惹祸了。
车里没人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落雪撩起车帘,看了看夜幕下的皇城,整个街道不若上次的繁华,灾后的皇城,似乎多了几许寂寥,却也在慢慢的恢复当中。
街道上行乞之人,比比皆是,老弱妇孺,瘦骨嶙峋,一双双被饥饿摧残的双眸,深深的向眼窝挖了进去,看着路旁经过的华丽马车和一顶顶精致的轿辇,双眸中散发出一丝丝祈求的目光,希望他们能够驻足,给予生命的延续的帮助;闻着街道上阵阵香味的食物,喉间的滋润的液体吞了一回有一回,反倒是更加饥肠辘辘,即便如此,却仍就不愿离去,因着闻到那一阵阵香味,便可以在那香味中慢慢入眠,而后拥有一个饱餐的美梦。
不忍的撇开眼来,想去献上自己仅有的钱财,却也怕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她和孩子一旦出现,便只会给他增加更多麻烦。伸出手来,拔下发间和手上的饰物朝车外扔去,她不鄙视任何人,但却用这样的方式在侮辱他们。
因着她的慷慨,马车后跟随着一群行乞之人,想要得到更多。
紧紧的环住自己的身子,落雪将头置于膝上,心里却是格外凄凉。两个孩子懂事的握着她的手,安慰她心里的不忍。
好不容易到得卿雪尘的府邸,通报了一声后,下人却也不多加询问,只是命人将她们带了进去。
“姑娘,我家公子这些日子四处发放灾物,因此也还不曾回来,你们且稍等!”一名下人端上茶水,体贴的说道。
青衣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嗯,知道了!”
想他一国皇子,如今在这临月国逗留,且不问是何原因,仅仅是为着皇城百姓的灾情忙碌,却也是一种博爱的体现。
等得也不是很长时间,便见一袭青衫的卿雪尘入得大厅,在看到青衣时,便一脸紧张的问道:“可是她出了何事?”眼眸在转到一旁的落雪和两个孩子时,人微微的一怔,随即便笑道:“你们怎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