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袁宝华文集第六卷:文选(1997年1月-2011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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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许言同志致袁宝华同志的信二封

宝华同志:

新年之始,春节来临,首先向傲石同志和你们全家拜年,祝你们健康长寿,一切顺利。

拜读你的大作《八十述怀》感到十分高兴,又心绪万千,可惜我不会作诗不能唱和了。

进入2月,我也已满80岁。论身体应属同龄中的壮丁,可日行几十里,可整日看文件读书,脑子还无明显衰退。正由于身体好,还想多发挥点余热,整日仍在忙忙碌碌。面对现实,不能不注意,不能不思考,我想将我思考的一些问题写给你,供你参考。

如何搞活国有大中型企业问题是你一直关心的问题,也是你最有发言权的问题。我也长期关注和思考这一问题:(1)国有大中型企业能否搞活,是关系社会主义生死存亡的大问题,也是几千年私有制社会转化为社会主义公有制的根本问题。私有制经济基础有其适应的上层建筑,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基础也必须建立相应的上层建筑,必须从此战略高度思考和解决问题。(2)政企分开问题。实际上,在社会主义国家政企是不能分开的,只能有责任上的分工,这是和资本主义国家根本不同的,也没有外国国有企业经验可照搬。资本主义国家基本上都是私有企业,只有很少数邮电铁路等国有企业,没有办好的经验。日本用经济效益低和亏损代表国有企业,把国有企业当作亏损、效益低的代名词;“铁娘子”上台即向英国国有企业开刀,把国企私有化。资本主义国家政企是确实分开的,除涉及税收、法律、出口外政府和企业互不干扰,企业可以自己决定一切,有其长处一面,权责分明,管理严格。我去年去美国曾找几个美籍华人企业界人士座谈,我问他们,美国企业是否像中国企业一样贪污受贿盛行,他们明确答复是否定的。他们说,美国企业贪污腐败是有的,但是个别的贪污盗窃等于从资本家口袋里掏大量钞票,资本家怎会允许,企业自然在这方面管理是严格的。他们又说,中国国有企业多头领导,责任不清,吃“大锅饭”,管理不严,很易被坏人钻空子,企业被贪污盗窃财十万几百万,经理不损毫毛,照样当官。我认为,国有企业属于公有制经济,根本不同于私有制,是真正的一场革命。社会主义国有企业产生一系列新的复杂关系,企业为政府所管,政府是“东家”是“老板”,企业的人权财产物权的大权在政府手里,政府如何管理企业,政府干部的素质,对企业发展起决定性影响,可以说,一半责任在政府。

对此点我深有体会,也深受其苦。国有企业能否搞好,关键在企业领导班子特别是一把手,已逐渐成为共识。无数实例说明,好的领导班子可以把亏损企业变成先进企业,坏的领导班子可以把先进企业搞垮。现有国家企业存在问题,是有多方面原因,也有历史的原因,但有一半原因出在干部素质差。面对国有企业实际存在着多头领导,关系复杂,责任不清,公与私的矛盾,没有高度公有制觉悟的干部,即以马克思主义武装起来,具有共产主义觉悟的干部,是很难处理好各种复杂关系和各种矛盾,很难掌握准方向,很难处理不正之风,很难实行严格管理的,更不要说私字出头的干部,化公为私了。我认为,苏联垮台不是由于经济上不去,而是由于放弃了马克思主义和革命才把企业搞垮了,生产下降了。我们国有企业存在的问题,是与近些年存在资产阶级自由化、拜金主义、极端个人主义密切相关的,是与我们放松马克思主义思想教育密切相关的。(3)现在两大问题未抓出成效。即国有企业问题已抓了十年,未见成效,反腐败也反了几年,但大案要案越反越多,二者都与公有制经济密切相关,化公为私破坏国有经济(不仅生产企业,金融商业可能问题更多)为什么?我在长期思索这个问题,这关系社会主义成败问题。悲观吗?不!苏联前几十年的经济是成功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已经证明。我们国有经济除几次大折腾外,发展是快的,是铁的事实,也未出现腐败问题,我们把上海改造了,上海经济大发展了,并未产生帝国主义预言“共产党红的进去白的出来”。我看原因是一个:有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有毛泽东培养的几十万几百万敢斗争拒腐蚀献身革命的干部。今天,这几十万几百万干部已随自然规律退下来了。我们未能像毛泽东那样培养出几百万甚至更多的同样素质的干部。我有这样想法:搞公有制经济可能比我们过去的革命还难,没有同样的革命精神同样素质的干部,我们不能战胜私有制,不能建成公有制经济。我完全同意宋平同志讲话中的“党要领导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必须以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作为自己指导思想的理论基础。放弃了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指导作用,共产党就会徒有虚名,不可能坚持社会主义道路”(讲话登在《人民日报》1996年6月27日或28日)。

你深知我,预将我的一些想法告你,但写起来,思潮起伏,不能自已,又太乱了!

此致

敬礼

许言

1997年2月3日

宝华同志:

春节即将来临,向你和傲石同志拜个早年,祝健康长寿。

去年春,在我住院期间得到你的特别关心。你转告朱镕基同志后,又得到他的关怀,他在百忙之中打电话给华东医院王院长,并以朱镕基同志夫妇名义送我一个花篮。

你关心我的病情,其实我的病情很简单。1994年体检时发现我右肺下边有一硬块,当时认为是我年轻时得过肺结核自己不知道已经化结成一个疤,医生也不认为是问题。这几年上海肺疝发病率明显增加,华东医院对老同志特别关怀注意,要我住院检查。会诊中,有的权威专家认为病变的恶性肿瘤的可能性有百分七八十,主张开刀。我考虑,我没有任何病状感觉,也未检查分析出任何疝病苗头,肺开刀是大手术,八十以上的人动这样大手术可能有不可预料的后果,因此,我主张不开刀,采用免疫疗法。医院尊重我的意见,不开刀,只进行了一个半月30次放射性治疗。放疗也未看出什么结果,只对身体有不小伤害,因此,10月出院后,我又到华东疗养院疗养了两个半月,12月底回到上海。按规定进行复查。CT做下来,还是四年前的老病,基本上没有变化。

经过一年的诊察,可以得出结论是肺出问题的可能性很小,当然医生也不可能打保票,还要注意观察两三年。除此之外,我的身体总的情况是好的,各种老年病我都没有,脑(血管及神经)和心这两个主要部位比较健康是同年龄人少见的。我一天走二三十华里是没问题的,思维逻辑能力也未见减退。1996年秋收到你的诗作,我在回信中讲了一点想法,谅已收到。我在体力允许情况下,还在参加一些社会活动,发挥点余热。

镕基同志对我的关怀,很使我感动,写封短信汇报点身体情况,谢谢他的关心,因不知通讯地点,只好请你转给他。

此致

敬礼

许言

1998年1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