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建新识的女友汪梅,在一所乡镇中学教书。
汪梅每有晚自习,吴建都要骑摩托车去二十里外的学校接她回家。
接送虽然辛苦,可吴建喜欢汪梅轻轻揽住自己后腰、小鸟依人般的模样。再者乡下美丽的星空和清新的空气,也常让吴建感到心旷神怡。
饱受爱情滋润的吴建,爱上了这跑夜路的感觉!
可最近,他们俩遇到麻烦事儿了。
吴建的摩托车,总在半道儿上被莫名其妙地扎胎。
这很要命。摩托车夜路上被扎,前不靠村、后不着店,根本就没法儿修理。两个人摸着黑推车,一步步艰难前行。
那滋味,实在遭罪!
吴建就觉得这事儿蹊跷:为何车总在回来的路上、差不多同一地点被扎?而且扎进轮胎的锐器总是玻璃碴或图钉,显然不合常理……
吴建下定决心,非要查个水落石出!
于是,在一个汪梅没有夜辅导的晚上,吴建仍然骑车来到了那个经常“出事”的土坡附近,将车推入小树林,自己委身藏进草丛里。
适值初秋,花草葳蕤,百虫啾啾,月盘朝开阔的野地里散下大片银辉,不远处溪流在山坳里淙淙流淌。这一切都让吴建觉得陶醉。
但那个可恶的目标却很快出现了!
那是个个头不高、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孩儿,忽然就从野地里奔出来。距离较远,借助月光,吴建只能隐约看到她双手平端一张薄儿木板,鬼鬼祟祟向公路跑去!然后她警惕地四下张望,迅速抖动木板将一些杂物撒落在公路上!
谜底揭开了。吴建禁不住大吼一声:“哎,你站住!”随即像头跃起的猎豹,向着女孩儿方向飞扑过去。
女孩儿被平空的断喝吓得几将跳起来,丢下木板急忙撒腿就跑!吴建紧追不放。
女孩儿箭一样钻进玉米地里,跑不多远却忽然被盘根错节的枝蔓绊倒在地,吴建喘着粗气奔上前反剪住其双手,像提小鸡似的将她押了出来。
“说!为什么在路上搞破坏?”吴建气喘吁吁,怒声逼问。
女孩儿早就哭了,只是没有哭出声,淡薄的月光下,满脸湿亮。任凭吴建怎么晃她、问她,就是不回答。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吴建继续训斥:“知道半路上给车扎了胎,别人多难受吗?”
这时,女孩儿却开口了:“我就是要让他们难受!”一边眼泪,汹涌而出。
吴建越发气不打一处来:“看来你是故意的!走,我送你去派出所!”
女孩儿听了拼命地扯住草棵,像一小滩泥巴,怎么也拉不起来。
“好,只要说清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就放了你!”吴建有点心软了。
女孩儿一听,哭声忽然开始放大:“是你们杀死了我爸爸!你们赔我的爸爸!你们都是凶手!我要给爸爸报仇!呜……”
吴建感觉讶异,这孩子该不会精神有问题吧?“不许撒谎!慢慢说……”
女孩儿继续哭喊着:“十天前的晚上,大约九点钟,我爸爸,呜……被一辆面包车轧伤了……我拼命喊人,拼命喊救命……就是没有一个人来理我!轧伤爸爸的汽车也逃走了……我喊了整整两个小时,都没有一辆车肯停下来帮我……”
“所以我每天晚上九点钟都来路上撒钉子……我要给我爸爸报仇!他死了,你们所有人都是凶手!”女孩儿歇斯底里地怒吼着。
吴建当即愣住!他无论如何没想到,在这弱不禁风的女孩儿背后,竟有如此凄惨的经历。
“那你现在还上学吗?”吴建试着温和地说话。
女孩儿的哭声却再一次放大:“我想!可妈妈早就改嫁,我没有钱交学费了……”
吴建的泪水一下子冲出了眼眶。“给!”他慌忙从裤兜里掏出两百块钱来往女孩儿手里塞去。“先拿着!好妹妹,大哥刚才是逗你玩呢!别害怕。”
女孩儿仍旧抽泣着,坚决地摇头。
吴建忽生一计:“要不这样,好妹妹,你先拿着钱交学费,明晚大哥我也来和你一起撒玻璃、抓坏人怎么样?”
女孩儿用瘦弱的胳膊抹着眼泪,将信将疑接过钱,深深地望了吴建一眼,突然爬起身来跑掉了。
接下来的几天晚上,吴建和汪梅一早就来到那处土坡附近,等那女孩儿再次出现。可每次,他们的等待都落空了。
吴建直后悔没留下女孩儿的住址。
站在广阔的星空下,吴建想,但愿那女孩儿是迷路了吧,她再也找不到这个让她噩梦开始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