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飞莺·飞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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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二部 百乐门 酒给了他勇气 (2)

第二部百乐门 第三章酒给了他勇气 (2)。然而沙发上并没有人睡在那里,那间卧室内也没有她仇人张大鼻的踪迹。这使她感觉极大失望。不过,无论如何她断定张大鼻确在这住宅的某一间房间内,她一定要达到她复仇的目的。

当她执着尖刀在二楼每一间房间内搜索她的仇人之时,三楼走廊上有脚步声及叱喝声传下来了:

‘下面是谁?’

这人是张大鼻的一个善于挥霍的侄儿张鹏,他是今晚这住宅中第二个不进晚膳的人。他的不进晚膳,并非是因为知道晚膳掺有安眠药,而是他向张大鼻索取巨款化用不遂,睹气回到三楼自己卧室内安睡之故。他一觉醒来,发觉二楼频频地启门声与闭门声,使他认为有窃贼或敌人侵入了这个住宅。于是从床上踪跃而起,取了一支手枪,走出卧室来观看动静。

小翠不敢作声,迅速将二楼走廊内的电灯闭熄。这使张鹏起了更大的疑心。

‘下面是谁?再不回答,我要开枪了!’张鹏叱喝。

小翠一颗充满复仇意念的心,顿时又沉了下去。她要刺毙仇人的希望又成了泡影。她想刀自刎,却记起那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成语。今晚她未能完成复仇的愿望,但至少可以逃出这魔窟再另想复仇的途径及等待复仇的机会。

张鹏见下面没有声息,他也将三楼的电灯闭熄,使他自己不致成为对方的攻击目标,并且向上胡乱放了一枪以壮声势。

小翠乘此黑暗,蹑足蹑手潜至扶梯口,从扶梯栏杆上毫无声息地滑泻下去。当她泻至栏杆尽端,稍一不慎,自栏杆跌到了地下。这使张鹏知道对方已从二楼潜至底层。他一边向下开枪,一边谨慎地从三楼向下追逐。

小翠惶惶急急地自地上爬起,往往宅外逃遁。她穿过花园,拔去边门的铁闩,向黑暗而又僻静的街上狂奔。

她不停地奔跑,直至筋疲力尽不能再奔时,才发觉身后并无追逐的人,她气喘嘘嘘地在人行道上略事憩息,现在她开始考虑该往何处去的问题了。她深知那个名为她未婚夫的林志康是一个意志不坚,自私自利,不可靠的人,早在那日被掳时已将她放弃。因此除了王伟艺的郊野木屋可以暂时栖身外,她也无可去之处了。

她步行至西郊,到达王伟艺木屋时,又是万籁俱寂的深夜了。那木屋的门半开半掩,她看见王伟艺在煤油灯下,独自一人坐在桌旁举杯痛饮。他的脸色与姿态,显示着他已有相当醉意。桌上放着四只喝空的啤酒瓶,使她知道他已饮过量的酒,正在借酒消愁。

‘王老师……’小翠站在门口轻轻地唤叫。

‘谁?’这贫苦的画家转过身来,看见了她,‘噢,小翠!’他从椅上欢欣地跳起来,将小翠拥在怀中,疯狂地、热烈地吻她,‘我爱你,我几乎为你疯狂了!’

酒给了他勇气,酒使他泄露了蕴藏着的真情。

‘伟艺!’小翠也将他拥紧了。

他们暂时浸沉在伟大纯洁的爱情中。

当他们炽热的情感渐渐平静下来,回复的理智使他们不得不谈及问题的本身了。

‘小翠,这三日来,你在什么地方呀?’王伟艺说,‘我曾往林志康家中询问,据他母亲告诉我,林志康在那日晚间独自一人动身往杭州去了。他与你的婚约,为了某种关系也不得不取消。我追问你的下落,她吞吐不言,并且劝我不要念念不忘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小翠,你究竟遭遇了些什么?’

‘那****与林志康从百乐门舞厅出来,’小翠开始讲述她的故事,‘刚走至极司非尔路正想乘脚踏车返家,突然被张大鼻手下的两个爪牙用手枪控制,将我们掳往张大鼻住宅去。我被他捆绑起来,用皮鞭吊打……’突然小翠的叙述被三个声势汹汹的魁梧大汉冲入木屋而中断。

‘你们是谁?深更半夜闯入我的屋子干什么?’王伟艺忿怒地斥责。

小翠见三个凶恶大汉正是张大鼻的爪牙,哈铁臂、袁阿虎与袁阿豹,因而感觉惊惶与不知所措。

‘小翠姑娘,你意想不到我们会追踪至此吧!是不是?’哈铁臂奸笑着说,‘不知谁帮助你在晚膳中下了安眠药,使全宅人都昏睡不醒,让你有这样一个好机会。然而天不从人愿,大帅的侄儿张鹏未被安眠药醉倒,破坏了你整个计划,他请医生来将我们救醒。我们发现你已逃之夭夭,立即赶至林志康家中,在他母亲口中获悉他与你结识的经过,所以我们立即又着汽车追踪至此,恰巧听见你在讲述你自己的故事。小翠姑娘,你私奔外出,我们大帅怎能不抓你回去!’

‘谁说她私奔,你们侵犯她的人权与自由,杀害她的父母,你们才是杀人绑架,十恶不赦的强盗!’王伟艺忿怒地说,‘假使你们自知错误,应尽速退去,并保证永远不再来欺侮小翠。否则,我将以法律来制裁你们!’

王伟艺这几句书呆子似的言语,自以为相当强硬有力,然而这三个强横的恶徒竟扬声大笑起来。

‘我们大帅的姨太太半夜私奔到你屋中来,你就犯了诱拐人妾之罪,’哈铁臂说,‘你还要以法律来制裁我们吗?法律是制裁你这一种呆子的!’

‘老哈,跟他多讲什么!’袁阿虎说,‘我们动手呀!’

‘对,我们动手把这逃出笼外的鸟捉回去呀!’袁阿豹说。

于是袁阿虎、袁阿豹两人蹿上数步,将小翠挟了就往屋外跑。小翠大声呼喊,袁阿虎就以手帕塞进她的口内。

王伟艺奋不顾身追上去援救小翠,被哈铁臂一拳就打倒在泥地上。他从地上爬起来再追上去,但又被哈铁臂一拳击倒在地上,并且昏厥过去了。

当王伟艺苏醒时,小翠已无影无踪了。圈在胶皮打手的包围圈中

‘探长,十点钟到了!’胖侦探恭敬地站在陶探长办公桌旁说。

‘十点钟到了怎么样?’陶探长不耐烦地问。

‘我们应该动身往虹桥路殷凤小姐的住宅中向殷凤、葛波、向遏三位小姐道歉!’胖侦探说。

‘嗯!’陶探长蹙眉说道,‘我被他们当作疯人般送往夏门警局去旅行了一次,还要我去向他们道歉吗?’

‘不是旅行,简直是充军!’胖侦探说,‘假使你不向她们道歉,那个性烈如火的葛波,已经扬言要把你送往撒哈拉沙漠去作更远的旅行——充军。昨日我已打电话给殷凤小姐,定今日上什十时半去访他们。你在“烟雾里的玫瑰”一案中,武断她们是罪恶组织的首领,是杀人凶手,又将她们驾上手铐,加以逮捕。而事实证明她们是无辜的。并且她们还代替警局破获了那个罪恶组织。你不应该向她们道歉吗?探长,你知道撒哈拉沙漠在什么地方?——非洲!’

‘笨猪!’陶探长忿怒地说。

‘是——探长。’胖侦探立即回答,把笨猪是探长连系在一起。

‘笨猪是你!’陶探长碰着桌子将骂人的词句加以肯定,‘谁要你擅作主张与她们约定时间。她们有多大能耐可将我送往非洲去充军?’

‘但你是怎样被她们充军到夏门去的呢?’胖侦探说,‘况且,那件案子,确是你的错,你应该向她们道歉的。’

在胖侦探的劝解与怂恿之下,陶探长勉强携带了胖侦探同去访问殷凤小姐。

在陶探长的思绪中,认为去向殷凤等道歉,将受尽她们难堪的讽嘲与奚落。然而事实大出他的所料。殷凤非常谦和地在客厅中招待他们,并且绝不提起那件事。甚至性烈如火的葛波也不声不响,似乎已忘了那一回事。向遏姑娘素来脾气柔和,更是默默无言地用香茗来敬客。

陶探长很乖巧地抓住这一个和谐的气氛,轻描淡写地向她们道了一声歉。虽然他绝对缺乏诚意,但殷凤等并不与他计较。

陶探长与她们闲谈了一会,正想离去时,殷凤宅中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一个来宾愁容满面,态度惶急,一跨进客厅对厅中扫视一遍马上用急促的声调问。

‘那一位是殷凤小姐?’

‘我就是殷凤,你这位先生有什么事要与我接洽吗?’

‘噢,殷小姐!我是画家王伟艺,我有一个女友被恶霸绑去了,特来向你求援!’

殷凤对陶探长瞅了一眼。陶探长本想离去,但现在他不能走了,默默地坐在那里对这一个神情惶急的来宾凝视。

‘你为何不向警局求援呢?’殷凤说。

‘今晨我向警局求援,但值班的警长认为这一件事不是绑案,而是家庭纠纷,所以不能受理。他命我往法院去起诉。’王伟艺说,‘所以我去征求一个素识的律师的意见。这位律师指引我来向殷凤小姐求援。他说。殷小姐嫉恶如仇,袛有殷小姐能制裁这一个势力滔天的恶霸。’

‘嫉恶如仇确是我一贯的宗旨,’殷凤说,‘你先将这一个恶霸的姓名以及你女友被绑的经过叙述一下。’

‘这恶霸叫张大鼻……’王伟艺说。

静坐在那里的陶探长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就坐立不安了。胖侦探却偷偷地对陶探长伸舌头。

‘张大鼻怎样?’殷凤问。

王伟艺将小翠的遭遇,详尽地叙述出来,一直讲述到昨夜小翠被掳,他也被击昏在郊野为止。

‘这还了得!’葛波听王伟艺述完这故事后,已混身是火了,‘殷凤——我们立刻就冲进张大鼻的住宅去,见一个打一个,把这般恶霸打个干净,为社会除去大害,把小翠救出来,让她与王伟艺缔结美满姻缘。我们大家去喝喜酒贺喜!’

‘葛波,你为什么永远这样躁急,这样横冲直撞,人也没有救出来就已预备喝喜酒了。’殷凤说,‘我们先问问陶探长的意见怎样呢?’

陶探长正在用手抓头皮。

‘喂!陶探长,你不要像哑子般尽坐在那里不开口。’葛波暴躁地说:‘你的意见怎样呀?’

‘我的意见……我的意见……这故事的真实性是有疑问的,’陶探长说:‘这一位王先生仅仅片面听信小翠的自述——张大鼻杀害她的父亲,霸占她的母亲——但并无具体证据,所以这是不可靠的。纵使有这样的事,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在法律上已失去追究的时效。当时,这事件发生后,为何不立刻追究呢?’

‘当时,小翠仅一岁,她的父亲被杀死了,她的母亲被霸占,还有谁追究这件事?’葛波怒恼地说:‘陶探长,你的意思是,当时不追究,现在不能追究了是不是?’

‘能追究与不能追究是一个问题,’陶探长说,‘有没有这一回事,有没有具体证据又是一个问题。’

‘殷凤,我没有耐心与这位精通法律的探长辩论,’葛波说,‘让我们打进张大鼻的住宅中去——去——去——去——快去!’

‘葛波,你冷静一些,’殷凤说,‘我还有几句话要和陶探长讨论。陶探长,我们不谈小翠父母的事,袛谈小翠本身,她的幼年既被逼在张宅为丫环,长大后又被逼作张大鼻之妾,这恐怕在法律上未失时效吧?’

‘噢,这个……’陶探长沉吟良久。

‘不要这个与那个,你讲!’葛波箝住着他。

‘这是一个极复杂而难以处理的问题,许许多多家庭中都有蓄婢娶妾的情形。’陶探长推卸责任地说,‘实在这不属于我职责内的事。这是地方法院的事。’

‘那么,我指控张大鼻与他的爪牙虐待小翠,私刑吊打小翠,这已足构成刑事罪名。这还不是你职责内的事吗?’殷凤说。

‘探长,我们应该往张大鼻的住宅中去调查一下,有无私刑吊打及虐待的情形。’胖侦探说。

殷凤嘱咐王伟艺回家等待消息。她与葛波跟随探长、胖侦探同往张大鼻的住宅中去。

张大鼻的爪牙把小翠擒捉回去后,仍将她禁闭在那间秘密卧室内,除了宋妈与江妈外又派两个壮健的女佣轮流监视。张大鼻暂时没有空闲对付小翠,因为他发觉他的内部已经有了叛徒,竟帮助小翠在晚膳中掺下安眠药。若不彻底追究这一件事,那么他自己的生命也处在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