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012
今天偏偏阳光灿烂。阳光越灿烂我的心就越焦虑，非常焦虑。
凭什么我就要无所事事等开完会的大忙人一起吃午饭呢？我以令常有才万分惊讶的工作热情将咨询室所有的玻璃状物品擦了个干干净净。可还是想不通这事儿。
快中午时又收到他一条短信：饿了吧？想想一会儿吃点什么。
嗬，还真当我李默言是办公室闲人一条了。我猛然站起，椅子砰一声倒下。
常有才从文件中抬起头来，愕然问：“李默言，你是不是需要咨询服务啊？我看你这一上午都不太正常。”
我冷眼看她，“您直接说我有病不就行了。咱俩本来也没什么战斗友谊，不用装作对我春天般的温暖。”
“你，真有病。”
我不理她，转身离开。她在我身后不甘愿的喊：“还有二十分钟才下班呢。”
很大一部分人都是这样。他们严格遵守社会制定的一切制度，当别人不遵守的时候就像拿刀子拉他们的里脊肉一样难受。
我钻进电梯，心想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见唐易。我知道今天的事儿本质上他没有什么错。但我就是拧巴。
电梯间只有我一个人。果然除了我大家都是遵守规章制度的好同志。到十六层时，进来一人，我一看就乐了，这不是咱们亲爱的工人大哥嘛。
“大哥，刚忙完啊？”我估摸着他应该是这个公司的维修人员。
他看看我，依旧没什么表情。
“是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笑嘻嘻的说：“你忘了？早上帮我搬资料箱的？”
他还是没说话，不过他的肚子说话了，咕噜咕噜响了好几声。
这下他终于有了表情，挺有点不好意思的。
“嘿嘿，我正好要吃饭，咱们一起吧我请客，算是感谢你早上帮我扛箱子。”
我是真的希望他能答应跟我一起吃饭。要没个人陪我说说话我五分钟之内准保返回去找唐易去。到时候那家伙的脸还不臭到天上了。
他拉低脏兮兮的帽子，微微点点头。
出了公司我问他吃什么啊。他做出个跟我来的手势。话说这地界儿我可不熟，跟着他没一会儿就迷失方向了。
“大哥，这哪儿啊？怎么越走越荒凉了啊。喂，咱们回去吧，我请你吃贵的。”
说话间他停住了紧接着身子一扭消失在一小饭馆门内。我抬头看看饭馆招牌：郭敦。
够新鲜的，这年头还有饭馆插旗子的。管他，这里看着还挺便宜的。
从饭馆装潢上看有点日式风格。看不出这工人兄弟还挺崇洋媚外的。他点了碗大份拉面，我拿不准吃什么干脆随他点了小份拉面。老板跟他挺熟的，热络的打着招呼。托老板的福，我终于知道这位大哥不是哑巴了。
“老规矩，不放香葱。”
老板笑起来一脸褶子，不过不讨人烦。满嘴日普。“放心吧。这位小姐呢？”
“随便，我不挑食。”
老板竟然赞叹起来。“现在稍微漂亮点的小姑娘吃东西都是挑三拣四的，喝个水要求都一大堆。你看起来也是家境好的孩子，还能这么随和，不错，不错。”
他不错不错的我心里发毛。我这人最受不住不认识的人把我夸的一朵花似的。看，就连那个怪兽一样的大哥都忍不住抬头盯着我看了几眼。
就这几眼令我产生一个疑问。这家伙多大啊，眼神够清澈的，搞不好比我年纪小。
“喂，”我问他：“你年纪挺小的吧？你在那什么腐败公司做什么的？”
他瞪我。“腐败公司？”
“没错啊。”我也瞪他。“不是做防腐剂防止腐烂的嘛。”
拉面上来了。他没回答，低头吃面。那面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这家伙吃的特香，引得我也食欲大动。
刚拿起筷子唐易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我挂上，他又打，我又挂上，他接着打。后来他实在没辙，发短信过来问：你在哪儿？我等你半天了。
啊，这会儿看拉面心情就更好了。我违心的回过去：你们这腐败公司帅哥可真不少。刚碰到一个一起吃饭呢。
果然。这条短信回过去如石沉大海，唐易沉默了。
我带着得逞的奸笑吃拉面。
结账的时候我笑不出来了。两碗面要一百多！
这工人兄弟太不地道了。八成是托，给这烂饭店拉生意的。“你这是什么面啊，抢劫呀！我要去工商部门投诉……”剩下的话被工人兄弟掏出的两百块打断了。他付了帐。
这家伙转身便走，老板娘把找零塞给了我。
我在他身后气急败坏。“喂，你是不是有毛病的呀。找的钱也不要？”我郁闷了。我看起来是一纯的不能再纯的白领，他横看竖看上看下看都是一蓝领，凭什么付账的时候比我拽啊。
他竟理都不理我，嗖嗖嗖的健步行走像超人一样消失了。
我穿的可是高跟鞋。
权衡之下，我决定放弃把找零还给他。转角有个乞讨的大爷。我估摸着他存折里的钱比我可多多了，但还是把手里的钱丢到他的破烂搪瓷碗里。大爷笑得阳光灿烂脸上褶子比黄土高原地貌图还精彩，朝我说了一大堆好听话。
我可乐了。
猫着步走回公司，刚出电梯就被窜出来的唐易逮着了。“跟我来。”他冷着一张脸。
一看他带我去的地方我兴奋极了。天台，这可是天台啊。四周都是高耸的玻璃建筑，天台空荡荡的只有我们两个。天台在我心目中就是警察和线人接头吵架的恋人和好如初的最佳场所。
我正遐想着唐易恶狠狠的质问我：“你这人脾气也太大了吧。”
我承认我这人情商比阿甘的智商还低。其实我委屈大半天了。和唐易的感情对我来说是陌生的恐怖的手足无措的。看到他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的女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有风度。我这人吧，你要是不让我看见我压根想不起这种事，可你要是让我看见我就该浮想联翩了。他身边天天围绕着这么多极品妖孽，能让人省心吗？想起今后这一年要跟他每天在同一个公司上班就郁闷。早知道是这样就让老爸打电话帮我走后门不发配了。
我紧咬下唇，闭口不言。
“刚才真的和公司里的人一起吃饭了？男的？”
这是事实，我不能否认。
他看我点头火更大了。“我以为你只是赌气，一直等着你到现在都没吃饭。”
“没吃快吃去吧。”
我无所谓的神情刺伤了他，转身离开时他也说了句刺伤我的话：“秦阿姨说的没错，李局长的女儿脾气就是大。真难伺候。”
看着他盛怒离去的背影我特后悔上大学的时候没有找个男同学练习练习谈恋爱。最起码什么撒娇服软的能耐也要练练。
初恋真的很茶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