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浪漫要学法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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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法兰西的指引——新情人时代

世界上公认最新潮的爱情是首先诞生于自由之国法国,然后再通过言语,通过火车、轮船和飞机兴冲冲地奔向全球各地。法国之爱是不同的,它看上去永远都那么文质彬彬,浪漫又不失典雅,热烈又不失温情。不像美国人的疯狂和日本人的做作,也不像英国人的绅士来淑女去,搞的像琼瑶小说般让人憋得难受。而罗马人的爱则如天上飘过的云朵,纯洁是很纯洁,惟美也很惟美,可惜一不留神它就飘散了,恍忽间只剩下一个醉人的影,呆呆的望着,甜蜜亦心碎。所以大家都那么爱法国,爱它并分享最“先进”的感情。

若说在二三十年前,中国人单纯的可以,说起恋爱可是火热的青春,阶级的爱情啊。后来突然有一部分人率先走上富裕的道路了,突然有了情人“二奶”的说法,然后中国大地上的半边天开始炸锅般的沸腾,不久又出现了曾遭世人“唾骂”的同居、试婚,到现在已经被全社会认可,因为这是绝对的对人权的尊重。如果真是郎有情妾有意,那么同居着过甜美小日子又有何不可?

后来,我们又听说法国人对待情感的另一些方式,即让距离产生美。

首先,“分居夫妻”在法国愈来愈受到喜爱。结婚同居多年后,两人仍然相爱,但选择分居的夫妻愈来愈多。据统计,目前在法国有接近6%的夫妻是分巢而居。

心理学家朋瑟表示:“居住在一起,不管两个人的情绪如何,都得被迫面对对方,如此反而造成负担。还有一种例子是,夫妻二人都很独立,长期居住在一起反而容易产生摩擦。分居后,两个人见面,是彼此想见面、约定好的,反而容易维持感情。”

除了不必被迫每天面对面,许多两性心理学家都认为:“适当的距离,能保持两人之间的神秘感,增加彼此的魅力。”

《007》男主角皮尔斯·布洛斯南也作了一样的选择,他在1994年遇见了凯莉·史密斯,两人已经育有一个小男孩,但是还是分开来居住,只是两人的住所相距不到五十米,这是为了方便照顾孩子。

“分居夫妻”所以渐渐被采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现代社会离婚率高。许多离过婚的人对同居婚姻多少有点恐惧,再遇见相爱的人便不希望重蹈覆辙,于是选择分居,却用“结婚”来证明两人的爱。

其次,热爱独身。从年龄构成上看,独身者的比例是两头大中间小,成细腰蜂形,即三十岁以下、五十岁以上,独身者所占比例较大。

从职业上看,文化素质要求高的职业,女子独身率大大高于男子。相反,男子文化素质差,打光棍就多,找对象很难。看来,他们的独身大概也是不得已的吧。

经济环境也影响着人们的婚姻观。法国结婚率最高的地区,主要是北部四省,这里地处山区,经济较落后,而中部七省地处平原,人口密集,经济发达,结婚率反而最低,独身者比比皆是。

如果说,经济环境的影响还是间接的,那么,国家的政策的影响简直就是直接的。法国的税收制度有利于独身和同居,例如,法国的财产税以350万法郎为起点,并采取累进税收制,男女结婚,双方财产合并达350万法郎,就需纳税,而同居,则无需纳税。一对有700万法郎财产的夫妇,所纳税款是极高的,如果离婚,每人分350万法郎,纳税极少,而他们照样可以同居。再如,一个四口家庭,假设年收入24法郎,需纳税27666法郎,如果离婚,各带一子,两方纳税共20186法郎,少交7480法郎,占原税款的2704%。这笔钱值多少呢?这么说吧,用这笔钱每年可买一辆小汽车,难怪法国的有钱人家闹离婚的多,同居的多。

在生活上,独身者更是占了不少优势。有统计说,独身者比结婚者要多下两次饭馆,多看九场电影,多买三套书,虽然家用设备如冰箱、洗衣机、洗碗机比结婚者少得多,可是他们拥有更多的高保真音响系统、录像机、高级照相机。男的可以喝更多的高级酒,女的喝更多的矿泉水。总之,独身者常常开怀畅饮各种各样的饮料,品尝山珍海味,而结婚者则拮据得多,因为他们必须攒钱应付许多麻烦,比如孩子的教育费用,等等。这大致与我们国内相同。

第三,另类单身。这些成年男女既不结婚,也不同居,而是组成一种新型的单身集团,与一名固定的、忠诚的异性保持密切关系,同时依然生活在各自“小家庭”内。他们跟人数众多的同居者不同,他们就是不愿跟心上人组成一对,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们是放单的恋人,在英国被称为“分居共过”,在法国被称为“半同居”,还有一个更形象化的字眼,叫Solo(原意是独奏、独唱)。

Solo的出现,让曾经放高歌称颂过的一夫一妻制的婚姻关系感到了深深的震撼。在法国,不管怎样,对一夫一妻制从来没有提出过异议。当然,两性关系和婚姻制度不断适应时代要求和社会风俗,每个阶段都要增加一点弹性系数,但是一男一女一旦决定一起生活,那么同桌而食、同枕共衾,总是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就像一加一等于二那样没人表示怀疑。但是现在出现了这些成年人,不顾自己的感情如何升温,咬紧牙关要一个人过日子,使这条真理发生了动摇。现在三个成年人中有一个不跟异性一起过。那么这会不会引起爱情危机?事实好像恰恰相反,这就是令人莫名其妙的地方。这是因为在现时代,要男女二人成为一对的惟一理由是爱情,正是这点使大家迟迟不能下决心结合在一起。一位社会学家说:“从前恋爱却没法做爱,如今做爱却无心恋爱。”

今天法国单身者约有585万人甚至更多,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上,其中愈来愈多的人不但拒绝结婚,也不思同居,可是也没有放弃爱情。他们是些什么样的人?第一类是二十五至三十五岁的青年。根据法国统计及经济研究所的调查,“年龄二十五岁实行同居的男性在1975年为55%,到了1990年降至39%。同年龄同样情况的女性从71%降至58%”。从这份统计材料看,同年龄层女性同居的比男性多,这是因为她们经常跟一位年龄较大的男性有一个窝。

这种两人一起又形不成一对的生活,是有其经济和感情上的原因的。学习年限延长,就业年龄推迟,一般青年愿意住在父母家,还依靠父母的抚养。十五至二十五岁年龄层的青年76%住在父母家。至于找到工作的幸运儿,他们忙于爬社会的阶梯,还无心成家,免得到了晚上,在家庭餐桌前两人慌慌张张地吃上一顿毫无味道的快餐,然后或是疲惫得打盹,或是再各奔前程回屋加班。至于此种情况,想一想都很惨。于是,这些年轻的成年人可以有一名爱情伴侣,但是爱情伴侣只要占用有限的时间和不多的空间就够了。

十五年前,西方青年把同居看作是结婚前的试验期,现在又发明Solo,这成为同居的前奏,试婚中的试婚。

第二类Solo是年约四十五岁左右的中年人,他们是过来人,以前结过婚,或者同居过,然后又分手了。像法国俗语说:给热水烫过的猫看到冷水也怕。今日要他们再一次分享两个人生活的乐趣,那些嘟嘟嚷嚷的早晨,拌嘴的晚上,到处都是鞋袜和空空如也的冰箱,需要有加倍的理由去说服他们。然而他们有时有一个固定的情人,真正所谓保持一定的距离,各人在各人的家里过日子。这类大龄单身分两家居住,当然谈不上是试婚或前奏,只是充实生活的基本内容。

克里斯多夫·勒弗朗并不因此认为同居生活已成为过时形式,他在作出科学结论以前非常谨慎,他说:“在1975年时发现结婚率降低,有人相信这是因为有的人推迟了结婚年龄,后来发现不是结婚年龄推迟,而是根本不结婚了。今日同居也下降了,我们又提出假设是时间分叉问题。但是一时都还不能确定。二十五岁、三十岁、三十五岁单独生活的人可能在五年或十年后再与人结成一对,也可能继续独自过下去。这需要时间才能知道,也需要时间才知道他们要不要孩子。”

不管他们今后怎么样,反正现在法国将近六百万婚龄期的人在单独过日子。伴侣问题专家,《伴侣社会学》的作者让-克洛德·卡夫曼说:“这是一种矛盾现象。一方面,结合的愿望从来没有像我们这个社会那么强烈,那么理想化;另一方面,渴望结合的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苛求。作为这两个矛盾的折衷就是大家不组成一对,而把结婚甚至同居推到愈迟愈好。”同居和结婚的候选人面对他(或她)的伴侣,行为愈来愈不像情人,而像消费者。他们两个人商量结合事宜,习惯于谈判,讨价还价,还要求保证试用。大家寻求两个人生活的好处,也不舍弃单身生活的优点,这样就产生了分居伴侣关系。这是上世纪90年代的怪圈。伴侣关系成了一种制度,在这种制度下创造新的规则,树立新的目标,制定新的合约。现代人认为:结成伴侣意味着失去对自己命运的驾驭;放弃一部分个人追求,也就是失去自己;在现在这个时代讲究的是寻找自我,谁也不愿失去什么。

这个世上突然间出现了一种新的令人窒息的伴侣关系,大部分原因其实都应该归咎到女人们对古老婚姻制度的冲破,或者,也可以被称做为:反抗。她们有了文化,有了事业,有了人生价值的去处,再不用像以前那样,不管愿不愿意惟一的职业就是做个家庭主妇,做男子的附属品。她们跟急于作为人妇的前辈相反,她们表示不愿意,要推迟,要拒绝。女人到了一定年龄,对确立伴侣关系有一定程度的害怕。如果参照让-克洛德·卡夫曼提出并得到证实的这条规律来看,女人这样做不是没有道理的。一名单独居住的单身女子在职业上成功的机会要比同居的女子多,而同居的女子机会又比结婚的女子多。法国科学研究中心的社会学家和历史学家娜迪纳·勒福休,编了一则寓言来说明这个问题:“从前,一个女人要做面包师,必须嫁给面包师;如果嫁给了面包师,也就跟着做女面包师。而今天,不论做社会管理员或当护士,女人需要的只是一张文凭,她不需要嫁人……”

这才是问题的症结。当代婚姻波折的起因是它不符合当今的经济需要。当初为建立共同生产体而结合,今天要有了爱情才结合。这是好事,但也成了婚姻的一个弱点:男女双方的结合很大程度上失去了长期以来的功能性基础,而是愈来愈建立在情爱和性爱的基础上,这样带强烈私人感情的基础有时却更加脆弱。

法国社会对它的成员有一个不成文的原则要求:鼓励二十五至三十五岁年龄层的男女保持Solo,理解四十五至五十五岁年龄层的男女需要感情的康复,然而要求这两个年龄层之间的人放弃单身而结合在一起,生儿育女。

如今在婚姻介绍所也反映出这个要求。安妮丝·达鲁埃主任说:“我们一半的客户是三十岁左右的人。十年前开张以来从未达到这么高的比例。他们都是单身,在大学学习或工作初期都没有时间找对象,等到这个年龄都来咨询登记表格了。”找对象,即使草草率率的,也表示想得到一份“人类资格证书”。社会学家弗朗索瓦·德·辛格莱说:“这样的人具有人的感情。没有家庭生活的人在别人眼里看来总像少了一点合群性,也就是说过分专注于自己的个人成就。”

是否领到“结婚证”,对于小人物来说,是考虑将来是否有勇气面对日益孱弱的身体没有主人抚慰独自生存下去的勇气。对于大人物来说,却关乎所有。从前政治人物过单身生活,用雨果的话来说是“可怕的自杀行为”。法国前总统米歇尔·罗卡尔为了消除种种有关他的私生活的谣传,曾在接受《焦点》刊物的记者采访时,透露他与妻子正式离异的消息。那时,罗卡尔被看作是1995年总统竞选中的“肯定候选人”。这位记者一边记录,一边在推敲这场离婚案对他的“竞选率”有什么影响。罗卡尔的班底已经因此事遇到困难。一位未来总统怎么可能是单身汉呢?怎么能想像在总统府前的台阶上举行国宾迎接典礼时,站着一个孤零零的男人,旁边没有第一夫人?更糟的是旁边站的是没有通过神圣结合的第一夫人。罗卡尔是久经沙场的政坛老手,也没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还在不久以前,单身——不论是未婚单身还是离婚单身——在大家看来总有点异样,所以在议会改选、政府改组以前,单身政客纷纷到市政厅民政科去调整关系。两个单身因一时“悔过自新”而结合在一起,但是,即使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们在二人世界中还是谨慎地摸索前进。

两个人的小家庭,完全按合资公司的方式组织,这也是本世纪末的一大新看点。这个公司内部还包含部分单身制。两个伴侣各人有各人的记事册、生活日程,一周中哪些时间一起过,哪些时间在个人圈子里过(每周平均三个晚上)。各有各的朋友,各有各的爱好,各有各的特殊安排。这一个再也不是另一个的一半(法国古代男人对其妻子昵称:我的一半)。他进入了她的生活,她也进入了他的生活,但是他或她不是惟一进入对方生活的人,大家有共享的生活,有分享的生活;有的话是可以对伴侣说的,有的话是跟朋友说的。有人称之谓“网络式爱情”:包括家庭网络、朋友网络、工作网络……互不干扰。这是二人世界中各人保持自主的一门新艺术。无论如何,这种全新的思维方式都会以势不可挡的架势冲我们汹涌而来,而最终我们会被它所吞没,无法拒绝。这就是时代。

中国人对家庭的重视程度,绝对不亚于甚至超过对外星人的关心。这绝不仅仅是传统使然,更是人们对纷扰俗世的一种抗拒和躲避。曾几何时,家,就是轻松愉快的别称,若是父母健在,儿女双全,简直是莫大的福分,就是皇帝神仙也要羡上一羡。相比之下,法国人的家庭却让我们大不敢恭维。他们那里年轻人有玩不尽的花样,老年人又过于独立,还有宠物问题,基本上处处都透着“灭绝人伦”四字。不过令人充满疑虑的是,怎么人家过得也挺幸福?

其实,我们的幸福很浓郁,他们的幸福很写意,妙就妙在各有千秋,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