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它的口中冒出了声音,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但是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之前觉得它说话怪怪的,就是声音的方向上不对,其实声源就是这个沙人,“是你在说,还是它在。”我转过头去看着黑色长袍。“是我,但是很快就会是它。”它说得很响,沙子没有再发生什么变化,也没有嘴巴,就是一团普通的沙子罢了,只是会发出声音罢了。“你的那个朋友好像一直在看着我们,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吗?”它突然指出这一点,我想要回头看看,却被它阻止了,“不要回头看,就在二楼的那个房间,站在窗子的边上,有时候还是不让他知道你已经发现了的好,至少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不会提出来,你只要说在这里找东西就好了。”“找东西?”“你不是就用这个借口出来的吗。”“是的,”我说,“或许他看不见你,只是看到我站在这里,看着眼前的大海,或者是····”“你自己相信吗?”它好像就要转过似的,沙人似乎在咆哮着。
雨一直在下,就是在太阳落下的这段时间里,天空最容易昏沉,只需要几分钟,就会变得十分昏暗,昏暗到它转过头来的时候我都看不清它的脸庞,只有黑黑的一片。我走到沙人的旁边,我实在无法了解它不再被雨水冲刷的原因,我伸出左手,想要去触碰它。“你可以试试看。”它说,好像要表达什么,“抓紧时间,恐怕以后你就没有机会了。”“为什么?”我迟疑了一下。“你的手,还会在你的身上,不过和这次没有什么关系。”它说,我的心感到一阵的冰凉。“好吧。”最终我还是摸上去了,冰冷的身体,我似乎都能从上面抓起一把沙子,我放下了,它是温暖的,是跳动的,是流动的,可能我看到的只是暂时的景象,其实它无时无刻不在流动,“流沙。”我为什么会想起这个词?
就在我刚想要去问它的时候它便消失在我的视野中了,我四处张望,甚至将我的雨伞旋转,可是就是看不见,找不到,刚才的那个家伙,它,也不再会说话了。“可能你就是想和别人聊聊也说不定,现在够了,就走了,可是这个作品呢,你准备怎么办呢。”我将手从沙雕的身上拿开,边上的碉堡已经被流水冲刷的不成样子,估计要不了多少的时间它就会回到原来的样子,在沙滩上,在海浪中,变回原来的样子。“那你呢?”我在问它,它脚下的沙画已经模糊,天上雨云开出的裂口在慢慢愈合,雨也随着天色变暗在逐渐变大,豆大的雨点儿已经将我的双腿打湿了。“那我走了。”我自言自语道。
仿佛一下子就到夜里了似的,当我重新回到房子的里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从里面向外看的时候,只能看到自己的镜像,我将伞放在一边,看着围坐在一起的客人们。在寒冰所在的民宿中人也不是很多,大概也就是四五个客人,有一对前来度假的情侣,还有就是那个爷爷,在加上一个母亲带着一个小女孩儿而已,加上我和厨师,一共也就是八个人和一只猫罢了,勉强能够凑上一桌,寒冰自然是坐在最中央的位置。小黑有着一种魔力,似乎到哪里都会有人喜欢,那个小女孩也被它吸引过来,做到了我的旁边,她的母亲便也顺其自然的坐过来了,我本身是不太喜欢孩子的,因为他们不懂事,会让我很烦。“照顾不周,请随意。大家动筷子吧。”寒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早就知道他会喝酒,但是没看出来喝的这么多,八成是瞒着伯父伯母的。大家便也端起杯子,各自品尝着手中的葡萄酒。
它撑开了眼睛,黑色的眼珠很明显是积聚在一起的砂石,它开始动起来,现在月亮已经出来了,只是挡在乌云的下面,潮水开始上涨,渐渐地将它的脚踝淹没,它一步步地扭动着,向着远方的一处暗礁走去。那;里有一块巨大的玄武岩,在长期的风化下成为了一个空洞,说来也奇怪,它似乎是长在地上的,中间像是一个圆盘,被风吹的凹陷进去,周围却是出奇的高,白天或是晚上,根据风速的不同,会发出不同的声音,有时候会成为一首歌,有时候又像是鬼在哀嚎,什么时候停止,这就只能看风的意思了,我觉得,我是有机会的。它如同烂泥一般(好像它本来就是),爬到圆盘的中心,上面的岩石如同罩子一般挡在上面,两边没有被破坏,连接在下面,只有中间的风道会透过呼啸的风来,它挡住了风在坑中的回旋,不再发出叫声,不再放出音乐,我们以为是风听了,便没有多想。“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它站着,站在风的面前,湿润的风同样能够将它的身体吹干,地上的飞沙一下子飞起来,吹到外面,如同金子一般在空中闪烁,我看到外面飞起的金河,突然又想到了那个穿着长袍的家伙,我们纷纷站了起来,靠在窗边,看着金河向着天上飞舞,或许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那是沙子,那是一个有趣的家伙站在我的旁边,创造出来的,之后会怎样,我们只能等待时间来告诉我们(也许我们没有时间去等待了)。
风声又重新回响在了我们的耳边,我听见如同赞美诗般的声音,有点悲伤,有点痛苦,有点令人无法打起精神来,可是这样的场景在他们的眼中却是这样的快乐,寒冰和我都坐下来,将酒杯拿起,互相碰撞,其它的人则是拿着酒杯,不停的欣赏,或许只有结束的时候才会停下来,小黑并没有被吸引,一直坐在桌子的中间,吃着我们一同挖到的蛤蜊,蛤蜊,红烧之后的味道,自然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