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却是满脸雀跃的笑道:“方大哥,方大侠,是我,我是小烟啊,你不认得我了……”
少女这一提,方承立时恍然。这不就是当日他护送着前往南阳的那个小丫环小烟吗?这一晃可是有几年,自从与她别后还真发生了不少事。还别说,几年不见,当初那个娇悄的小姑娘长高了许多,出落的也越发可人了。真应了那句话,女大十八变,也难怪方承一开始没能认出来。
方承笑道:“原来是小烟,我想起来了。几年不见,你这小丫头可是大不一样了,比之前高了不少,都比我还高些了,也越发漂亮,一时之间我还真没认出来。”
小烟咯咯笑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找到我哥以后个子就一直长,我之前还和小姐打赌来者,她说你肯定认不出我了。这下我可真输了。哥,这位就是我一直向你提的方承,方大哥。”小烟拉着刚才那个青年将军欢喜不尽的说道。
那青年将军听得此言,忙向方承深施一礼道:“原来您就是方大侠。唐鸿早想与你一见了,几次去往岳阳寻访都不曾有缘,没想到却在此时此地遇上了……”
郎公群听得一愣向那青年将军唐鸿问道:“怎么小唐,你与这方大侠还有旧交?”
唐鸿道:“禀恩师,这位方大侠曾舍身救过舍妹和内子的性命。唐鸿一直思图报答,却苦寻无人,没曾想,这次相逢他又在危难关头,救了咱们的性命。”
郎公群听得此言爽声大笑道:“看来这方大侠可是你们唐家人的福星,每有遇难他都会及时救援。你以后可得好好报答人家,说不得,你日后碰到危难还得靠这方大侠再来仗义救你了。”
唐鸿微一低头向方承恭行一礼,说道:“这是自然。方大侠对我们唐家有天高海深之恩,唐家人此生此世也难报万一了。”
方承忙还了一个礼,道:“唐兄不可如此……”
两人正客套间,却听旁边一人道:“两位家常旧谊他日再慢慢叙来不迟,眼下危机可未解除了。快看,那倭寇又蠢蠢欲动了。”
说话的是一个将军装扮的中年人,样子老持稳重,手持一把倭人的武士刀,身上溅满了血迹,也挂了几处不大的彩,一看便知刚才经历了一场血战。他的话音立刻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停在湾内那三艘倭船上面。只见他们整列队形,既不上前来进攻,也不退走。郎公群颇感疑惑的说道:“承恩,这倭寇是打算做什么?你和他们常打交道,可比我们了解的多。”
那中年将军道:“如我没看错,刚才这位方大侠可是杀了一个武功高强倭寇头目?”
方承点点头道:“是有一个武功还过得去的倭寇,那也不知是什么人,他死了之后倭寇们都不敢动了。”
中年将军摇头微笑道:“大侠武功实在太高,他自然不放在你眼里的。但此人在东瀛可是颇有些名望。他是阴流脉安倍流的剑道高手,这些年死在他武士刀下的将士不下几十人。此人名叫安倍介信,是安倍流宗主安倍介和的亲弟弟。安倍流这个剑道门派虽在东瀛是一个小门派,名头远不如柳生新阴流等大派响亮,但这兄弟俩的剑道造诣却是相当高的。眼下安倍介信已死,这群倭寇群龙无首,所以不敢轻举妄动。等一会,安倍介信的兄长安倍介和到了,一场苦战只怕在所难免。”
方承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妇孺,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大战,心里不禁有几分担心。他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太多了,当即回口问道:“按将军估计,那安倍介和多久会赶到此处?”
中年将军扫了方承一眼,苦笑一声道:“之前我使计坏了他座船,所以一时赶不及过来。待他把座船稍加修复,必然很快赶来。短则半柱香,长则一个时辰必到。”他忽的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我有一点想不通,郎老将军这次走海路回乡省亲,是极机密的事,这群倭寇是怎么知道的。他们一看便是着意劫杀,绝非临时起意。老将军向在西北与他们素无恩怨,到底是谁支使他们前来的。”
郎老将军闻言愤然说道:“这还用说,必是朝中那群阉狗所为。他们早就欲除老夫而后快了。他们若要杀我,冲老夫一人来便是了,何苦要累及这么些无辜性命。”
方承这时却没太在意郎老将军说些什么,他在想如何应付目前这个局面。弄个不好,非但官船这上百号人性命堪忧,只怕藏在岛上那些救他性命的渔家兄弟也得受鱼池之殃。他略一沉吟,也管不得什么礼数了,开口便道:“这样吧,小烟你和船上的女着先到岛上半山腰的林中藏起来。那里有一些与我同来的渔家兄弟,你们和他们在一起,多少也有个照应。两位将军,反正现在倭寇一时也不敢攻上来,咱们莫不如让人回到官船上查看一下,看还能不能找一些箭矢火器之类,咱们能多挡一时便多挡一时吧。”
中年将军微一点头,道:“大侠所言及是。刚才逃走的太匆忙,好些东西都给落下了,是该回去取来,再好生筹谋一下如何对敌。”他一挥手,唤过几名兵士,嘱咐了几句。兵士领命而去,带了好些人涉水回前面的官船上去取东西。中年将军安排妥定,转过身向方承又道:“对了,还不曾问这位方大侠,怎么也会在此处了?”
方承料他必有此一问,这中年将军处事稳重,心机细密,肯定需得问个明白释掉心中之疑,才能安心。不过,实话方承自然是不能说的。反正之前他对渔民已经扯了一次谎了,不怕把谎话再说一次。他微微一笑道:“我本是帮一个朋友护送些海货往南洋,不曾想半道遇上了倭寇劫掠。对方人多势众,我力不能敌,只得杀了几个人,只身投海逃生。后来流落到一座荒岛上,幸得几个东番的渔家兄弟路过,将我救起。我本想随着他们回台州去的,行到前面远远就见到你们与倭寇在纠缠。渔家兄弟们不想招惹是非,便依着海图跑到此处想暂避一时。没曾想……”
方承说的合情合理,那中年将军再无怀疑,淡笑着接道:“没曾想,我们千不该,万不该也看了海图,也想到此处暂避一时。”
方承微微一笑,没再多说什么。旁边的唐鸿忙打圆场道:“亏得我们也躲到了此处,否则也遇不到方大侠,也不能仰仗方大侠绝世的武功杀了那安倍介信,暂时震慑了那般恶贼。”
唐鸿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方承。正所谓擒贼擒王,刚才杀了安倍介信之后倭寇们的表现,再明显不过了。如果一会能找个机会把安倍介和给拿住,说不得那群倭寇就会不战自溃。想到此处,方承也多做客套,当即言道:“我想到一个办法,或许可行。一会找个机会把安倍介和给拿住或者杀了,这群倭寇没了主持之人,多半就会散了,这场危机也可应手而解。只是,不知这安倍介和与其弟武功相比如何?”
方承说着把目光投向中年将军。中年将军正色道:“安倍介和的武功要强于其胞弟三分。不过依我所见,当还不是大侠的敌手。刚才大侠与安倍介信的比斗,承恩有幸正好看到,他根本伤不了大侠分毫。安倍介和武功虽强,却还不致于此。不过,倭寇人数众多,大侠要想在他们当中独取安倍介和,恐非易事。”
唐鸿忙跟着道:“于将军说的是,方大侠虽说武功高强,但单凭大侠一人之力,与群寇相抗衡实在太过冒险了,还是谨慎为宜。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方承摇摇头道:“眼下情势紧迫,敌众而我寡,后面又有一堆妇孺需要照顾,实在是大大不利。此举或许有些冒险,却是现在唯一可行之法……”
中年将军忽的从旁插口道:“方大侠的办法倒也不是全不可行。只是以一人之力在众寇中取匪首性命,未免太难。如若可以把安倍介和激出来,大侠与他单打独斗,这胜算便大多了。据于某所知,安倍介和只有这么一个亲弟,两人感情极深。大侠取了安倍介信的性命,安倍介和必对你恨之入骨,如若再以言语挑衅,他多半会按奈不住内心的怒火。此贼虽然老谋深算,但此事打击太大,恐怕让他冷静不得。”
方承闻言觉得有理,又有疑虑,随即回道:“将军此法甚好,只是怕无法实施。方某不才,除了几句家乡俚语,也就会点中原言语,对于东瀛话可是半点不懂的。似如这般,我便再说什么过分的话,怕也是无用的。”
中年将军笑道:“这个大侠尽可放心,你虽不会东瀛话,安倍介和却极擅中原官话。你只需以中原话激他便可。对了,此人极其看重其剑道派系的名望和家族声名,大侠大可以此为切口。但大侠需紧记,一旦得手,立刻抽身,以免众匪事急拼命。我等在一会好好布阵安排一下,一来方便接应大侠,二来也防着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