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家属,怎么不让老师治啊?”
“呵呵,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嘛,而且那些老师,你确定他们会治病吗?我看可能只有杨波老师会吧,其他人不就是会念书给我们听吗。”
“好吧。”我表示无语,我们一起走进寝室楼,他住在519房间。他让我有空多去走走。
下午我去上《肿瘤学》,刘利照例替死猪喊到,他已经成功练就两个口音,听上去都十分自然。
这门课程学时很短,学期到了一半才开始,这是第一次上这门课。
“病因呢,现在还不知道,有很多猜测。”讲台上的年轻男教师说道,这位教师以前都没见过,据说是,由某医院刚刚调过来的。
“病因都不知道,还开这门课干屁啊?”躺在我一边睡觉的同学喃喃地说道,翻了个身。
“病因不知道,医院不是照样治疗得风生水起吗?讲讲又算什么。”我正在看一本《疾病的隐喻》,上课前刚去图书馆借来的。
“说得也是,太可怕了,我还是睡觉吧,最好不要再醒过来。”男生用鸭舌帽挡着脸,说着打了个哈欠。
我看到《疾病的隐喻》里有句话写得不错,抄在笔记本上:“人们往往不是被疾病本身击倒,而是被疾病所隐喻的那些东西摧毁。”
书上说到艾滋病患者被人怀疑滥交,肺结核病人让人觉得颓废,而肿瘤患者,则隐喻着一种黑暗力量的疯狂生长。
嗯,不知道这所有的病名是什么机构制定的,总之这些现代医学的病名已经将人类拖入深渊。每个病名都伴随着指标,人们在指标上煞费苦心,焦头烂额,却没有想过指标本身是否能反映真实的情况,怎么就没有人怀疑呢?立出一个病名,就可以多卖出几千万甚至几个亿的药品,把指标中的安全线往下调整一点,就可以让病人多出来不知多少,制定病名和指标的,一定都已经富甲一方了吧?
我们是无力的“屁民”,只能在路边流浪,钢筋水泥的写字楼我们进不去,而那里面的真相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楼里的人控制着楼外的人,真是足不出户而治天下啊。
下课铃响,我们慵懒地收拾物品,然后奔去下一个教室,我真他妈羡慕起死猪了,还是他超脱啊。
周三下午,我照例去杨波老师那里实习。我去的时候他正在看一个年轻女病人,他的开水用完了,我就先去给他烧水。
杨波老师一天到晚喝茶,我们这个城市有两个比较神奇的医生:一个是酒鬼,看病的时候都喝酒,桌子下面就是一箱子啤酒,诊室里一片酒气;另一个就是我们的茶仙杨波老师了,我给他当学生,主要任务就是烧开水,换茶叶,他的茶叶只泡三泡,第一泡倒掉,第二、第三泡才喝,每次还喝得很快,他的口腔舌头好像从来就不怕烫。
等我烧完水泡完茶回来,那个女病人都已经走了。
“你知道吗?刚才那个人没有卵巢和子宫。”杨波老师对我说道。
“哦,怎么回事?”我把保温杯放在桌上,在一边的小凳子上坐下。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是闭经,到处吃药。”
“会不会有人天生如此?”
“你有听说男人天生没有生殖器的吗?我是没听说过有女人天生没有子宫的。”杨波老师说道。我差点笑出来,但是要严肃。
“那就奇怪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果是萎缩,也应该有点迹象吧。”
“她拍片了,一点子宫的影子都没有,阴道和圆韧带缠绕在一起,还打了个结。”
“难道是被人切除了?这年头有挖肾挖心挖眼睛的,还没有听说过挖子宫的。”我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也觉得是被切除了,可是有什么用呢?”杨波老师正说着,又一个病人走进来。
那病人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伸出右手。我本以为他是要把脉,居然袖子一卷,手腕背面赫然显现了一张人脸。
“医生,我来看这个,你帮我治治看啊。”
那真是一张灰黑色的人脸,五官端正,似乎还有表情的变化,我胃里的东西都在翻腾。
“会痛吗?”杨波老师问道。
“很痒,我涂过很多软膏,都没有用,我真是看到它都害怕,做梦都梦到。”
“是怎么成这样的?”
“一开始是我孩子在我手背上画画,他不小心把我皮弄破了点,只是出了点血,可是后来人脸就一直在这里,变得越来越恐怖。”
“没事,人面疮。”杨波老师说道。
“我听说过这个病,还以为只是传说呢。”我在一边说道。
“那你知道用什么治吗?”
“贝母粉。”
“是的。”杨波老师写了张处方,其实只有一个药,括号里注明外涂。
病人感谢地走了。
“刚才那个女病人,她说她有好几个朋友也都闭经,怎么治都没有起色,她准备让她们都去拍片。”杨波老师继续那个话题。
“其实闭经也挺常见的,不至于都是被切除了吧。”我说道。
“没错,我就是这么跟她说的,不过检查一下也好。”
我就这样和杨波老师一起度过一个下午,轻松愉快,又颇有收获。
“你先别走,我让你看一样东西。”杨波老师把我带到二楼,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一道门,又找出另一把钥匙,打开第二道门。我本以为没有门了,居然还有第三道。第三道是用指纹打开的,杨波老师把拇指按住,我终于看到了房间里的摆设。他回头把三扇门重新关上,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肯定是来到了一个机密部门。
房间很大,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桌子边有一个长相怪异的机器。
“看到那个机器了吗?”杨波老师问道。
“嗯,看不出来是什么机器。”
“你把手放在那个板上试试。”
机器上面有一个板,下面也有一个,上面这个板上画着手掌的形状,下面那个则是脚形。我把手放在上面,杨波老师按下一个按钮,机器响了一声。“可以了。”杨波老师说道。
“现在机器开始分析你的病情,如果脚也上去测验的话,会更加准确,不过下面那个我最近在做修改,现在不能用。”
过了一分钟左右,机器旁边的屏幕上显示出了一组数据。“手少阴,心经比较衰弱啊,最近很累吗?”杨波老师解释说。
我点了点头,的确最近心力交瘁,星期八的事情我还云里雾里。“可能上次被花盆击中的关系。”
杨波老师点了点头:“现在有什么症状吗?”
“头晕头痛。”我说道,我犹豫要不要把出现星期八的事告诉他,但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他如果知道了这件事,肯定要我休学。
“这也是难免啊,不好治。”杨波老师说道。
我点了点头。“这个机器这样就可以诊断出疾病吗?”
“是的,我们人身不是有十二经脉吗?”
“对。”
“十二经脉都有一个井穴在手指头和脚指头的末端对不对?”
“对。”
“井穴的意思,你知道吗?”
“所出为井。”我把书上的解释说了一遍。
“没错,但是不够准确。井这个东西,我们可以从那里捞出水来,每一口井,水位线都不一样,看井水的水位线,就可以知道地底下的水脉水量是否充足。所以,井穴这个东西,也可以看十二经脉的气血是否充足。”
“啊,对,所以把手脚放在这上面,就可以看病了。”我兴奋地说道。
“没错,中医不是要科学化吗?这就叫科学化,但是指导理论还是用中医的理论,只不过是运用了机器。”杨波老师微笑地说道。
“太好了,这样一来,中医就解决了好医生太少的问题,只要有了这个机器,中医也可以像西医一样,看着报告单开药了,这样就不需要对医生的水平有太高要求。”我高兴得手舞足蹈,“有了这个机器,复兴中医就是小事了。”
杨波老师看着我,笑道:“很快就要大功告成,只剩下一点核心问题需要解决,半年左右应该可以投入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