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整个内城死一般的寂静,路天宇领着艾玛和张晓菁从看台左边的楼梯下去,进入一条长长的巷道。巷道既深又暗,墙壁上那忽明忽暗的灯光犹如一双双闪烁的眼睛。张晓菁抓紧了艾玛的手,她的手心在出汗,艾玛甚至都能感觉她剧烈的心跳。其实艾玛又何尝不害怕呢?
巷道的尽头是两扇巨大的石门,石门上锁着一把大锁。艾玛说:“门是锁着的,我们怎么进去呀?”路天宇说:“这里的门平时并不锁,谁知道今天怎么锁上了。”张晓菁说:“我知道钥匙在哪里。”艾玛说:“那你快说呀!”张晓菁说:“那钥匙就在芭比公主房间里的墙上挂着。”路天宇说:“我去偷出来。”三个人从巷道里返出来,蹑手蹑脚地来到芭比房间的窗前。艾玛用舌头舔了舔窗纸,两个小洞出现了。房间里很明亮,对面是一张拉开帷幔的床,两个侍女用扇子给床上的人扇着风,一把很大的钥匙就挂在旁边的墙上。看了一阵儿,艾玛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去取那钥匙,回头正要与路天宇商量,却听到门吱地一声响。他忙与张晓菁蹲在了窗沿下。
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也没刮风,门怎么开了?”接着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又是吱的一声响,门被关上了。艾玛慢慢站起来,发现路天宇不见了,他小声对张晓菁说:“路天宇呢?”张晓菁四下看看小声回答:“刚才还在呢。”这时,房间里忽然发出一声惊叫:“你掐我干什么?”“谁掐你了?”艾玛顺着两个小眼看过去,床前的两个侍女正互相埋怨着。张晓菁低低的声音说:“是路天宇在捣鬼。”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子说:“都去睡吧,明早有很多事情呢。”两个侍女答应着向门口走来。艾玛忙拉过张晓菁躲到一个柱子后,他们看着两个侍女进了另一个房间,正准备过去,一把大钥匙晃晃悠悠地从那边飘了过来。接着,是路天宇的声音:“艾玛,你们在哪里?”艾玛和张晓菁闪了出来,钥匙晃到两个人的身前,路天宇的脑袋露了出来。张晓菁说:“路天宇,你快把隐身衣脱掉,怪吓人的。”
三个人重新进了巷道来到石门前,路天宇比画着说:“这锁的位置太高了,我们得叠个云梯才能打开锁。艾玛,你太胖了,还是你在下面吧。”艾玛说:“那好吧,你踩着我的肩膀去开门。”说完,他蹲下身子,路天宇踩着艾玛的肩膀,艾玛异常轻松地站了起来,好像肩膀上根本就没什么东西似的。路天宇还是够不着锁,他不停地喊:“再高点儿,再高点儿。”艾玛已经是翘着脚尖了,路天宇还是够不着锁。想到自己具有九牛二虎的力量,艾玛抓住路天宇的脚脖子,把他高高地举了起来。
咔哒一声,锁被打开了。
路天宇说:“好了,好了,你快放下我。”落了地的路天宇用力去推那门,可门纹丝不动,艾玛上前轻轻一推,门便吱嘎一声开了。路天宇抢前一步跨进了门里,艾玛和张晓菁刚跟着进来,身后的门砰地关上了。路天宇走得很快,但回来得更快,他大声喊:“艾玛,你快上,看门的巨人来了。”他的话音未落,“通、通、通”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一个猩猩脸的巨人向他们走过来。那巨人太高了,艾玛仰起脸才勉强能看到他的下巴。回去的路已经被门封死,他们三个被巨人逼到了一个角落里。那巨人的手伸向了路天宇,可路天宇犹如空气一样消失了,艾玛知道他又用了隐身衣。没有抓着路天宇的巨人随手把张晓菁抓在了手里。张晓菁惊恐地尖叫着。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艾玛猛地抱住了巨人的一条腿,他用力一掀,轰隆一声响,巨人倒在地上了。倒在地上的巨人不相信地看着艾玛,他瓮声瓮气地说:“是……是……是你推倒了我?”藏在隐身衣里的路天宇扯了扯巨人的耳朵说:“傻大个,就是他推倒的你。”巨人傻里傻气地说:“谁在跟我说话?”路天宇又扯了扯他的胡子说:“是我,你的主人在跟你说话。”趁着巨人发愣,艾玛拉起张晓菁向前跑去。
又是一扇巨大的石门被推开了。艾玛和张晓菁出了石门,那石门又是砰地一声关上了。喘息未定的张晓菁说:“路天宇呢?”艾玛四处看看,也没有看到路天宇,正着急,路天宇哈哈地笑着说:“我在这里呢。”顺着声音看去,路天宇得意洋洋地坐在一棵大树下。他的话音刚落,那树的枝条如同被狂风卷动,一根根柔软的枝条搭在了他的身上。他愈是挣扎,那枝条勒得愈紧。张晓菁喊:“路天宇,你千万别再挣扎了,如果再挣扎,那枝条会把你勒死的。”艾玛跳起来冲了过去,他奋力扯着路天宇身上的枝条,树的枝条太多了,没等艾玛扯断几根枝条,他也被树的枝条紧紧缠住了。路天宇喊:“张晓菁,快用火烧,我听这里的人说,这棵吃人树最怕的就是火。”
听到他的话,张晓菁见那树干上隐隐现出了一张抽抽巴巴的脸,她大声说:“你快放开我的同学,要不然我就点火了。”抽抽巴巴的脸消失了,路天宇和艾玛已经失去了挣扎的余地,他们就像是两个大大的粽子。张晓菁掏出打火机,四下找着能引火的东西。艾玛看到了一根枝条正探向一把大扫帚,他忙喊:“张晓菁,快去抢那把扫帚。”张晓菁向前一扑,抓住了大扫帚的把子,又有两根枝条卷住了扫帚。枝条在收紧,张晓菁被一点点拽向大树。艾玛明白,只要再被拽得近一点儿,张晓菁也会被那些枝条缠住,那样,她的下场会和他们一样的。他喊道:“张晓菁,你快松手,快松手!”谁知,张晓菁像傻了似的,不断地倒着手靠近了扫帚的头。两根枝条松开扫帚缠住了张晓菁的腿,又是一根枝条缠住她的腰,张晓菁被拖倒在地,慢慢地靠近了大树。艾玛和路天宇同时喊了声:“完了!”
张晓菁离大树越来越近,更多的枝条缠住了她的腿和腰。就在这时,火光一闪,扫帚的头着了,大树的枝条好像蜗牛的触须,急速缩了回来。张晓菁获得了自由,她扭过身子把火把一般的扫帚挥向大树。一个胆怯的声音从树干里发出:“别烧我,千万别烧我,我放了你的同学就是了。”
所有的枝条都松懈下来,艾玛和路天宇脱身出来。艾玛扶起张晓菁,路天宇举着燃烧的扫帚说:“你快说,怎么才能去明月庵?”大树说:“一直向前走,转过一个长满桃树的山弯就能看到明月庵了。”青灰色的月光下,路天宇像一只快乐的青蛙,唧唧呱呱地说个不停,张晓菁的眉头紧锁着,艾玛也闷声不响地向前走着。看到两个人都不搭理自己,路天宇说:“你们两个怎么啦,我们有这么多的法宝在手,还怕那个小怪物?”张晓菁说:“你懂啥?你又没见过小魔王的玉佩。”路天宇说:“那你就见过了呗?”张晓菁说:“我当然见过了,我和艾玛还领教过那东西的厉害!”路天宇看看艾玛,艾玛点点头说:“我现在更担心的是田甜和扎亚,他们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路天宇说:“快问问你的护身符。”艾玛说:“它如果想说话,不用你问,他也会回答;他要是不想说话,问也没用。”路天宇说:“那我们还是快往明月庵走吧。”
三个人转过一个山弯,看到了一座陡峭的山峰,山脚平缓的地带是一片错落有致的桃树林,站在高处,能够看到一幢寺院的屋脊。路天宇说:“那可能就是明月庵了。”艾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说:“我们要小心了。”路天宇满不在乎地说:“怕什么,我有隐身衣,他们根本就看不到我,我去给你们侦察一下。”也不等艾玛他们说话,路天宇一溜烟儿跑了。艾玛拉过张晓菁紧随其后。
明月庵的门敞开着,门外有两株高大的玉兰树。艾玛和张晓菁隐藏在树的后面,路天宇早就没了踪影。月亮越过了当头,一点点向下沉去,艾玛和张晓菁心急地等待着,可路天宇自从进了那扇门就再没有动静了。又等了一阵儿,张晓菁沉不住气了,她小声嘀咕:“路天宇是不是出事了?”艾玛也正在担心路天宇,他说:“你在这里等着,我绕到后面看一看有没有别的入口。”张晓菁说:“我也去。”艾玛说:“那路天宇出来就找不到我们了,我马上就回来。”张晓菁胆怯地说:“那你快点回来。”艾玛围着寺院的围墙转了一圈,看到寺院的后边还有一个门,门外是一条小路,直通山上。等他再绕回来,路天宇已经回来了。艾玛说:“看到小魔王了吗?”路天宇说:“我不仅看到了他,你们看,我还拿到了你们想要的东西。”艾玛接过路天宇手中的玉佩,仔细端详了半天,没有看出丝毫的破绽,但他的心里总不是那么塌实,觉得这东西来得好像太容易了些。他把玉佩递给张晓菁说:“你看看是这个吗?”张晓菁看了半晌,摇摇头说:“好像就是这个。”路天宇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玉佩说:“什么好像呀,本来就是的,我为了偷他这枚玉佩,整整等了快两个钟头。”三个人正议论着,猛然,寺院里传出了几声苍凉的钟声,随着钟声,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红衣教主,你我相邻快百年了,这场比试是好像在所难免。”另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这可能是最好的一种结果,要不然会引发起一场战争的,那样,这里的人们就要遭受刀兵之苦了,我们就成了千古的罪人。”
艾玛他们三个左看右看,连一个人影都瞧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