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褚浔阳点头,调转马头。
映紫两人打马跟上,往前走了一段,桔红终是压不下好奇心,问道:“殿下,奴婢有一事不明,既然已经将那女人拿下了,您为什么不直接将她交给太后处置?您却还要冒险再将她带出来?”
褚昕芮和风煦合谋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不管中间怎么迂回,最后也都是要将她交给南华皇帝发落的。
褚浔阳是和那女人有过节,但是从她的为人来看,她押解褚昕芮出来,绝对不会只是为了折磨对方或是发泄私怨的。
褚浔阳莞尔,却是不答反问,“褚昕芮居然敢怂恿风煦行此大逆不道之举,你当她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思?真的以为凭借风煦的一己之力能顺利夺位君临天下吗?”
桔红愣了一愣,朝映紫看过去一眼,却见对方一样的神情迷惑。
她不好意思再问,褚浔阳看她一眼,却又继续说道:“换而言之,但凡是她对风煦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信心,今天也犯不着摆了这么一出空城计,怂恿了风煦去逼宫夺位,她自己却在关键时刻逃之夭夭了?此事一出,你觉得南华皇帝会怎么想?”
映紫的反应还是相当快的,只心思一转,就不由的倒抽一口来年个气,“她鼓动了六皇子去莫权篡位,险些将帝后还有另外的几位皇子都一网打尽,这样一场通天的阴谋掀起来,最后她自己去没有去做六皇子的内应,反而逃之夭夭,在南华皇帝看来,她的这番作为,根本就不是为了助自己的夫君夺位,而分明就是居心叵测,用了毒计设计他们南华皇室之中骨肉相残的。”
“是啊,如此歹毒的招式都使出来,历来帝王都好猜忌,南华的皇帝和文武百官又会怎么想?”褚浔阳微微一笑,那神色之间倒是颇有几分赞许之意。
映紫抿唇不语。
桔红想了想,就蓦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常宁郡主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做这样的事情,对她自己全无半分益处,如果皇室要猜忌,自会觉得她是受人指使的!”
“那么指使她的人又是谁?”褚浔阳再次问道。
桔红心中明了,只觉得后背都隐隐发凉。
褚浔阳却是满不在乎的又再笑了笑,甩甩手里马鞭道:“如果我直接把她交给南华皇帝,可就管不住她的那张嘴了。就算是她想死,哥哥还不想受她的那份连累呢!”
那个女人,为了坑人,也算是不遗余力了。
“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最后怎么都要将常宁郡主交给南华皇帝发落的。”桔红戒备着说道:“她既然是居心不良,就算郡主暂时扣住了她,只怕——想要说服她也不容易。”
“我不想她开口,就必然会有叫她闭嘴的法子。”褚浔阳道,却是不以为意,只是说话间唇角忽而弯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过了一会儿才又慢慢说道:“我扣住了她,只是还想要从她那里去确认一件事情。”
她这话说的毫无根据,两个丫头彼此对望了一眼,却也都只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同样困惑的神采。
宫里出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因为消息一直没有外散,是以这会儿宫外还没有开大肆的搜捕乱党。
褚浔阳三人穿街过巷,直奔了城西方向一座不起眼的小院。
夜色宁静,那院子里也有暖意融融的灯光透出来,和临近的其他院落并无差别。
几人下了马,映紫直接过去推门,那门却是虚掩着的。
“公主!”守在院子里的青萝听了动静,警觉的马上迎过来。
“没什么事吧?”褚浔阳问道,脚下不停的往里走。
“没有!”青萝道,直接引着她往后院的上房行去。
褚浔阳在门口止步,侧目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在这里?”
“是!”青萝点头,褚浔阳却也没等她动作,就抢先一步,自己上前推开了房门。
那屋子里,褚昕芮正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听闻开门声,情绪之间也全无波动,只缓缓抬头看过去。
褚浔阳推门而入。
一身艳红裙裾的少女,眉眼明媚,灿然生辉,虽然对彼此都不陌生,但是无可否认——
每每见到她,褚昕芮的心里还都会觉得惊艳。
早两年的时候都还好,可是现在——
在看到她这张脸,褚昕芮竟会是觉得莫名的气闷。
因为——
自惭形秽。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飞快的把散乱的思绪收拢回来,褚昕芮率先开口问道。
“你说呢?”褚浔阳反问,解下披风扔给后面跟进来的桔红。
房门大开,几个人也不担心她会逃走。
褚浔阳款步走进去,径自走到褚昕芮面前,提起茶壶倒了杯茶递给她,散漫道:“要不要先喝杯茶润润嗓子再来替本宫解惑?”
褚昕芮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面无表情的看了那茶碗一眼,却是自动回避了她的问话,冷冷道:“怎么难道是南华皇帝已经答应不追究今夜之事了吗?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和我废话浪费时间?”
“那些都是后话了,不着急。”褚浔阳莞尔,端起茶杯晃了晃,“我耐性是因人而异的,你应该知道,你若是还想要一个痛快的话,就最好是乖乖的配合,把我想知道的事情都说了。眼前这样的状况——你多和我拖延一时一刻都是浪费时间,实在是没有必要。”
她的语气散漫,但却并不妨碍这言辞之间的杀意。
她是来逼供的,却是一开口就先断言对方一定不能活?
这世上,哪有是这样逼供的?
明知道说不说都是死路一条,谁还会坦白?
桔红几个都被她这特立独行的举动大为意外,脸上表情极不自在,倒是褚昕芮泰然处之。
她看着褚浔阳,半晌,忽而勾唇露出一个笑容道:“浔阳,我知道你我之间不共戴天,可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有什么理由会叫你非得死咬着不放,不惜孤身追到大郓城来,也一定得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