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陵君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脸上表情不由的一僵。
褚浔阳也是气昏头了,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手脚并用将他按在那里,三下五除二的把他的上衣给剥了个精光,一面恶狠狠道:“桔红她们都没在是吧?”
“呃……”延陵君一时半会儿也没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脱口应道。
褚浔阳冷哼了一声,强行拽了他起身,就要跨出浴桶,“我这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你换地方睡吧,我住这里!”
延陵君是到了这个时候才完全清醒过来,忍俊不禁的轻笑一声,直接反手一拽,又将她按回了水里,道:“我这么出去被人看光了,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你?”
褚浔阳心里自然也是这么个想法,索性就不吭声,只掰着他的手臂和他较劲。
两人在水里扑腾了半天,水花溅的到处都是,这会儿就只剩下一半不到,两人再挤在里面,看着都觉滑稽。
褚浔阳撒了气,这会儿脾气也温顺了不少,看了眼两人衣衫不整一身狼狈的样子也只觉得好笑。
弄成这样,自是不好意思再叫丫头们进来帮忙收拾了。
两人将就着匆匆洗了,换了干净的衣袍出来,延陵君也没客气,直接抱着褚浔阳回了里面的卧房。
彼时的主院里,荣程昱已经睡下,主屋里面虽然留了灯,但却是寂静一片。
后面的小佛堂里,宣城公主带了王妈妈在做晚课。
那佛堂不是很大,却供奉了一尊一尺来高,玉色绝佳的观音像,灯光下,菩萨的面容就更显慈善安详。
宣城公主的年纪渐长,现如今已不再是女儿家时候那般的体态,身子略有些发福,穿着上面衣物的色泽压的有些黯淡,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显出几分沉稳又富贵的天家气度来。
她端跪在当中的蒲团上,手里捻着一串紫檀木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王嬷嬷老僧入定一样垂首跪在旁边陪着,一个多时辰,主仆两个都没说一句话。
二更过后,佛堂的门外开始有个人影不安的来回晃荡。
王嬷嬷回首看过去一眼,又看了眼宣城公主,然后尽量不弄出动静的起身,开门出去,和门口转悠不止的丫头嘀咕了起来。
两人说了足有半柱香的功夫,王嬷嬷这才打发了那丫鬟先走,自己又带上门进了佛堂。
宣城公主自始至终没有半点的反应,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一般,直至二更半的更鼓响过,她方才缓缓睁开了眼。
“公主!”王嬷嬷赶忙过去帮着将她扶起来。
宣城公主的五官生的不说是多出色,但也绝对不差,再加上生在皇家,天生的气度使然,可想而知,年轻时候应当也是个让人争相追捧的佳人。
如今她富态了,本来看上去略显凌厉的眉眼也祥和了不少。
“国公爷睡下了?”宣城公主问道,由王嬷嬷扶着举步往外走。
“是!”王嬷嬷回道,扶着她过门槛。
这时候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天空一轮月,虽然还不到圆满,月华明亮,照的院子里雪白一片。
宣城公主似是十分钟爱这样的月光,便没有往前院走,而是直接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边坐下,这才开口道:“看你一整个晚上都心神不宁的,是有话要说?”
“奴婢的这点心思,总也瞒不过公主去!”王嬷嬷尴尬的道,几十年的主仆了,但是在她面前也还是十分拘谨,恭敬的垂首立在旁边道:“奴婢是下午去大公子那里听了些消息,想报予公主知道的,又没敢打扰公主礼佛。”
宣城公主并不接茬,只微微闭目,不动声色的捻着手里佛珠。
“公主,您恕奴婢多嘴说一句,这一次大公子回来似是来者不善的,才回府就叫人建了小厨房,看这个架势,却像是准备长久的留在京城了,这样一来,世子爷那里——”王嬷嬷说道,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去打量宣城公主的脸色,见到对方没有制止她的意思,方才继续,“前面两回的事虽然最后都被皇上压下来了,和您还有二老爷都没有大的牵扯,可是世子的心机可是不能小觑的,奴婢总觉得不放心。还有大公子那里,院子里外全都用的他自己带回来的人,也不知道他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王嬷嬷越说心里就越是不安。
宣城公主却只就安静的听着,直到了这时候才缓缓的重新睁开眼,唇角牵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越过围墙去看了眼皇宫的方向道:“你急什么,投石问路的第一步棋,孙淑妃那母子两个不是已经给布下了吗?且看看那个小子要如何破局不迟。”
延陵君的回归,在南华的贵族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如今的荣程昱虽然手中没有实权,但宣城公主和南华皇帝之间的关系却是从来亲厚,再加上荣显扬在阳羡公主死后又重新开始掌权,融入到了权力核心的位置,所以这座镇国公府从来都叫人不敢小觑。
就是在以前,为了爵位的继承权,宣城公主和荣显扬之间狠掐的不可开交就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但是因为阳羡公主死后,荣显扬一直没有再续弦,而他的独子又被传是个体弱多病的病秧子,并且过去的二十年间也从不曾在朝中露面,想着他这是后继无人,所以宣城公主方面倒是多了几分耐性,并没有用过激的手段将事情做的太绝。
这一次延陵君高调回归,并且看样子身体状况也不似前些年传言中的那样岌岌可危,自是引起了朝中各方面的窥伺,自他回府的次日,就有各种的拜帖和请柬送上门来,想要借机打虚实。
宣城公主方面没有插手此事。
延陵君这里却是一反常态,对送上门来的请帖来者不拒,后面连着几天都奔走在权贵之家的宴会酒席上。
诚然——
为着以后考虑,褚浔阳在这大运城内公开露面的场合却还是越少越好,所以就没有与他同行。
往往都是同他一起出府,随后就分道扬镳,延陵君去赴宴应酬,她就带着几个丫头四下里游玩,待到延陵君完事之后再去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