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都是这孩子的命数。”褚易民软声安抚,轻拍她的后背,眼底满是爱怜之色。
郑氏看着两人彼此情真意切的模样,心中血气逆涌,只能用力掐着掌心来克制自己的情绪,不叫自己爆发出来,上前一步道,“翠姨娘还年轻,以后孩子还会有的,横竖现在这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今的耽误之急还是应该先把身子调理好。”
她说着,便有些期待的扭头对服侍在侧的大夫道,“翠姨娘的身子如何?可有损伤?”
倒是巴不得点翠的身子就此废了,以后便省的她再费心防范了。
那刘大夫是南河王府的家养大夫,这样的场面见惯了,对答起来得心应手,道:“王妃放心,翠姨娘的身体底子好,只要仔细调理,不日便可恢复的。”
郑氏的眼底浮现一抹冷色,面上却是如释重负的笑道,“这样就好。”
言罢就又转向褚易民道,“王爷您听到,只要翠姨娘的身子没有妨碍,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王爷在这里她怕是也不能安心休息的。”
褚琪炎的文才武略样样拔尖儿,虽然自己就这么一点血脉,褚易民也无多少遗憾,点翠小产,他不痛快是有的,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嗯!”褚易民点头,安抚性的拍了拍点翠的手背道,“你先什么也不要想,只管好生养着身子,明日本王再来看你。”
言罢就整理好袍子起身要往外走。
“婢妾恭送王爷!”点翠含泪点点头,样子十分之柔顺。
褚灵韵连忙让到旁边。
郑氏跟着褚易民一起往外走,不想才刚走到门口,迎面就从院外奔进来一个身着翠色衣裙的小丫头。
她埋头跑的极快,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褚易民跟前,重重的一个响头磕在地上。
“王爷,您要替我家姨娘做主啊!”
众人的脚步被阻。
郑氏和褚灵韵的脸色齐齐一变。
褚易民则是下意识的皱了眉头。
顾妈妈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将那小丫头连拖带拽的拉起来,一手已经滑到她腰后狠狠的拧了一把,面上却是挂着慈祥的笑容道,“你这丫头怎么这样不知轻重,你家姨娘正在病中,受不得吵闹,还不让开。”
语速很慢,字字句句都不乏警告之意。
那小丫头疼的一头冷汗,眼泪汪汪的,却是狠狠的瞪她一眼就又固执的转向褚易民道,“王爷明鉴,有人要害——”
顾妈妈一着急,猛地用力将她拽到一边就去捂她的嘴。
这时屋子里的点翠似是被这动静惊扰,坐在床上扯着脖子往外探望,虚弱道,“是不是杏儿回来了?”
说着就有些不胜虚弱的咳嗽了两声。
顾妈妈将那叫杏儿的小丫头死死的拽着,对褚易民二人陪了个笑脸道,“小丫头不懂规矩,一惊一乍的,回头老奴便将她打发了,再去挑几个稳妥的过来伺候翠姨娘。”
顾妈妈的身形高大健硕,而杏儿却不过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小丫头,被她挟制住完全动弹不得,她却不死心,仍是满眼悲愤的看着褚易民。
褚易民站在门口,再就没有挪动一步。
他不说话,但是脸上阴冷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郑氏突然就急了,连连给顾妈妈使眼色,顾妈妈连忙就要将人拖出去。
不想褚易民却是突然扭头朝身边郑氏看过去,冷声道,“你这是做贼心虚,想要杀人灭口吗?当着我的面就来这一手?真当本王是瞎子聋子不成?”
郑氏被他喝的腿一软,下意识的跪在了地上,不胜委屈道,“王爷在说什么?妾身不懂——”
褚易民冷嗤一声,却没理她,径自抬手一指顾妈妈道,“放开她,让她说!”
顾妈妈自是不敢违逆他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将杏儿松开。
杏儿刚一重得自由就再度扑倒在褚易民的脚下,磕头如捣蒜般的大声道,“王爷,您要替我家姨娘做主啊,我家姨娘她小产不是意外,她是被人害了,王爷,做主啊!”
褚易民闻言,身子猛地一震。
而屋里点翠也听了动静,当即就失了魂一样呆坐在床上全无反应。
褚灵韵的眸子转了转,暂时却未开口,只是站在旁边冷眼看着。
“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顾妈妈嗤了一声,“翠姨娘刚失了孩子,你这样胡说八道的给她添堵,到底是存了什么心?”
杏儿抹了把泪,也不惧她,只就大声道:“王爷,奴婢有证据,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请王爷做主。”
褚易民的一张脸已经黑如锅底灰,只就短促而冷硬的吐出一个字:“说!”
“伯伯你来!”杏儿扭头冲院外招了招手。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穿着一身半旧的蓝色长衫的中年人惴惴不安的快步走了进来,进门之后二话不说就先伏地大声道:“草民李顺,给王爷主子请安!”
褚易民也懒得一句句追问,就只等着杏儿的后话。
杏儿当真也是不惧郑氏,一板一眼的开口道,“这是我大伯,是城西百草堂的坐堂大夫,今儿个一早姨娘出事之后奴婢吓坏了,忘了府里也有大夫,就赶紧去请了他来,我大伯他给姨娘把过脉,他知道,姨娘小产是被人害的。”
郑氏的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拿眼角的余光去扫了那刘大夫一眼。
这叫李顺的大夫的确是杏儿请来的,当时因为点翠小产,这里乱成一团,谁也没太当回事,只当是小丫头病急乱投医了,怎么也不想在这里会露了破绽出来。
刘大夫也吓了一跳,顿时就心虚的垂下视线。
郑氏见状,心里立刻就又凉了半截。
褚易民看着那李顺,沉默了一阵方道:“你都诊出了什么?”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李顺似乎就是个胆小如鼠的草民,闻言就惶恐不安的连连磕头,一边语速飞快毫无章法道,“草民只是觉得姨娘的脉象有异,一时好奇就去偷偷验了沾在被褥上的血渍,姨娘似乎是服用了某些不干净的东西——王爷恕罪!王爷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