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御林军闻言一怔,随后一个领头的就上前来一步,拱手道:“郡王爷,者的确定刺客已经全部伏诛了吗?此事非同小可,为了东宫各位主子的安全,是不是——”
“全都给我滚!”褚琪枫止步回头,面容冷峻,目光冷沉的斜睨过去一眼,“马上都给我滚回宫里去,从现在开始,谁再在我东宫的范围之内窥测,本王就斩下他的项上人头,做大逆不道处置。”
“殿下,属下等是受了皇命——”那领头的校尉道。
“皇命?”褚琪枫冷嗤了一声,低头摩挲着手中长剑的剑柄,神情讽刺。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他。
片刻之后却见他款步往台阶底下走来。
他走的几位缓慢,夕阳的余晖从对面的墙头上方照射下来,给他的周身镀了一层金,但是这样的光线之下,却也叫他的面目五官显得模糊,光芒之下,难以分辨。
他这样随意自在的举动,却不知道是为什么,他这每走一步,对面的那校尉就本能后撤一步,紧张不已的只盯他压在剑柄上面的那只手。
褚琪枫一步步下了台阶,最后在门前站定。
此时落在他面上的阳光已经被围墙遮挡,还原了他本来的面目——
极其俊美脱脱俗的一张脸,其上神情却是莫名的叫人看了胆寒。
“殿——殿下——”那校尉强打精神开口,可是话音未落就觉得眼前刺目的光芒一闪,褚琪枫骤然抽剑出鞘,半点的预兆也无,直接横向朝那人腰间扫去。
那校尉大为骇然,本能的动作自是拔刀阻挡。
却不想褚琪枫手中那剑却是把利器,竟是直接将他手中长刀决断,剑锋扫过,便是将那人直接腰斩成了两端。
血水泼洒而出,从他的袍角上面滴滴答答的落。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惶恐不已的看着。
褚琪枫立在血水里,也不去擦那剑上的血迹,只就缓缓的收剑入鞘,一面冰冷的字字句句已经从他的口中溢出:“先帝已经大去,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自今而后,所有的皇命——都只能从我东宫的这道门里出!”
褚琪枫语气冰冷,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说话间也不管被血水浸透的靴子和衣袍,已经漠然转身再度往门内走去。
门外堵着的一群人,无论是他们东宫的自己人还是那些御林军,一个个的面色都是或青或白,连呼吸声都缄默了下去,俱都用一种惶恐又畏惧的目光盯着地上那两截东西。
“都聋了吗?还不滚?”蒋六冷声叱道,才要进门,目光不经意的一瞥,正好瞧见褚浔阳和延陵君二人从巷子外面走走过来。
那些御林军都被吓得不轻,猛地回过神来,互相对望一眼就要匆匆撤离,可是身后去路被褚琪枫带回来仪仗堵着,前面又见褚浔阳回来,一时间反而进退不得。
这大门口的血腥味太重,那么多人高马大的汉子里头也没几个的脸色是正常的。
褚浔阳从巷子外面款步行来,却是漠视一切,面不改色。
“郡——郡主!”有人迟疑着唤了一声,期期艾艾的看着她身后的出路。
这样的情形之下,褚浔阳非但镇定如斯,此时更是唇角一勾,隐约露出一抹笑,然后——
竟然真就好脾气的往旁边侧身让了路出来。
这兄妹两个,一个当街杀人,手段残酷;一个漠视一切,全部介意?
这两个人——
简直就是一对儿疯子。
东宫方面的自己人倒是还好,那些被堵在这里的与御林军却是个个都觉得颈后寒毛倒竖,总觉得再多呆在这里多一刻就要立刻被逼疯。
有人带了头,一众人等就火烧屁股似的急急往巷子外面狂奔。
“站住!”褚浔阳没动,眼尾一挑,忽而冷声喝止。
那些人僵硬的止了步子回头,态度谦卑,期期艾艾道:“郡主——”
褚浔阳的面色不变,只就冲着那血水里浸泡着的东西抬了抬下巴,道:“你们的垃圾,自己打包带走,难道还要等着本宫来替你们收拾吗?”
见她没有刻意为难,众人才松了口气,可是下一刻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着那洒了一地的污秽之物,却紧跟着又不那么乐观了。
但这会儿他们也着实是被褚琪枫和褚浔阳这两兄妹的气场震住了,不得已,只能有五六个人迎合头皮折回去,强忍着作呕的感觉,脱下外袍将那校尉的尸身给裹了带走。
其间褚浔阳也不急着进门,只就好整以暇的站在大门口看着。
那些御林军一个个都谨小慎微,拿眼角的余光悄悄看了她一眼,见她还不松口放行,等在稍远地方的人也就只能跟着脱下衣物送过去。
两名御林军跪下去,一直用了二十多件外袍才将满地的鲜血擦拭干净,只留了石板上一片隐约的血色。
褚浔阳这才满意,直接抬脚进了府门。
她这一进门,东宫的下人们也就都再不迟疑,纷纷跟着进了门。
那些御林军如蒙大赦,这才赶紧仓惶的飞奔而去。
褚浔阳进了院子的时候,褚琪枫已经去了后院更衣。
延陵君往花园里境象楼的方向看了眼,道:“晚上我留下来陪你吗?”
褚浔阳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眼神就又略带了几分黯淡,最后却是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时间仓促,你那边应该也有事情需要先做安排,你先回去吧。”
延陵君的确是有事情要做的。
彼时夕阳西沉,天色渐渐的已经有些黯淡,他抬手,掀开她斗篷上的帽子,只拿手指若有似无的轻蹭了下她的脸颊道:“好!那我就先回去一趟,晚些时候,如果有空我再过来。”
褚浔阳很坚强,不会因为李瑞祥的事情就想不开。
可是刚刚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她的心里却一定是不好受的。
她不说,却并不代表这种情绪就不存在。
所以这个时候,延陵君的确是很想要留在她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