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琪炎不语,闭目思忖片刻,再重新睁开眼的时候眼底颜色还是一片清冷,随手点了两人道:“你带几个人回王府,你带几个人追上去,护送褚月歆的马车,务必要将她顺利送回东宫之后再回来复命。”
侍卫们很快的准备好马匹,两拨人领命去了。
褚琪炎自己也翻身上马,带着剩下的几个心腹打马一并离开。
他似是漫无目的,只不紧不慢的带人从东大街上一路慢慢行过,行至半路,去东宫和南河王府的两批人就纷纷来报,说是两家的马车都顺利送到了各家的大门口,沿途也不曾发生任何的意外。
“是么?”褚琪炎听了属下禀报,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又再闭眼思忖了片刻,忽而就是目色一寒,调转马头又往皇宫的方向奔去。
先是回东侧宫门走了一趟,守门的侍卫回禀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他转而又去了南侧宫门。
侍卫们不明所以,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再到南侧宫门的时候却是得到消息,就在他之前刚离宫不久,睿王妃也实在熬不住,被人先行护送回府了。
却难道是声东击西吗?
可就算李瑞祥是要脱身,他直接不声不响的藏起来也就是了,何故还要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褚琪炎这会儿着实是满心的困惑,但却也没功夫细想,又带了人去追睿王府的马车。
这边他是带着十二分的警觉,一边赶路一边在心里不住的思忖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正在心不在焉的时候,前面才要经过一个岔路口,他的目光不经意的微微往旁边瞥了眼,却见那边的一株柳树下竟是停靠着一辆马车。
褚琪炎一愣,下意识的拉住缰绳。
“世子!”他的侍卫立刻戒备了起来。
褚琪炎看过去,见到那边依靠马车站着的一个人影,眉头不由皱的更紧,抬手制止道:“退下!”
侍卫们不敢忤逆,留在原地,却还是紧张戒备的看着那边。
褚琪炎独自打马过去。
褚浔阳本来是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的,听闻他的马蹄声,方才睁开眼,从阴影里走出来。
“是你?”褚琪炎早就料到是她,却怎么都揣测不透她的用心,“你玩这么多花样,是要做什么?”
“跟你做个交易!”褚浔阳道,也不废话,直接绕到马车的前面,抬手将车门拉开。
那车厢里点着宫灯,一目了然就看到一个身着素服的妇人人事不省的歪在一边。
不是别人,赫然——
就是南河王妃郑氏。
褚琪炎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后面等在路口的侍卫更是不可思议的打马上前,怒声道:“这不可能,属下明明是亲自护送王妃的马车回到王府的,也亲眼看到王妃进了门的。”
褚浔阳不语。
褚琪炎的心里却是十分明白——
褚浔阳若是在皇宫里或是回南河王府的路上设计劫走了郑氏,势必要引起很大的骚乱,于是设计郑氏和褚月歆先后感到身体不适,郑氏人在病中,经不起激,褚月歆要出宫,她势必也要同样的待遇。这样将她引回了南河王府,再派遣了高手秘密潜入去掳人,那就要容易的多了。
毕竟——
郑氏身为南河王妃,谁会晚上不时的进出她的卧房去查看她的行踪?
顺利的掳劫了郑氏之后,再用睿王府的人激发了褚琪炎的疑心,将他引过来。
褚琪炎的面色铁青,冷冷的看着她,自己心明如镜,也就没甚的废话,直接就开口道:“李瑞祥在你手上?你这样大费周章,是想要从我的手上换他的活命?”
他这思维跳跃的厉害,侍卫们自是无法领略的。
褚浔阳莞尔,单手撑着车辕跳上去,随意的坐下,含笑道:“如何?以你母妃的分量,够是不够?”
“他不是太子的暗桩!”褚琪炎却是不置可否,只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如果是褚琪枫控制他,也不会等到把事情闹的这么大才动手,他不是你东宫的人?你为什么要保他?”
不得不说,这个人的眼光还是相当独到犀利的。
褚浔阳但笑不语,只道:“这个不用你管,横竖现在南河王妃就在我手上,我只要你一句准话,行是不行?”
“他毒害陛下,罪名已成,即使我肯放水,他也不可能脱罪了。”褚琪炎道,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压制,才没叫自己的脾气发作,“日后被朝廷通缉,你又觉得他能躲过几时去?浔阳,你一向都心思慧敏,这样的无用功——”
褚琪炎说着,顿了一下。
他狠狠的闭了下眼,再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语气就更加的森寒冷厉道:“不做也罢!”
“会吗?”褚浔阳撇撇嘴,却是不以为然,“真要说起来,你和陛下之间都不过各取所需罢了,犯得着打着替他手刃凶手的旗号这样不依不饶吗?”
褚琪炎一怔,眉头紧紧的皱着,不可思议道:“你想让我息事宁人,了结此事?”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褚浔阳漫不经心的挑眉,“横竖你本来也就在不遗余力的追凶,只说是李大总管不肯就范,死于御林军的围剿之下,世间再无此人,这事儿自然而然的也就可以跟着翻页了。这——也不是很难吧?”
皇帝已死,李瑞祥又担着大罪名,他想要再重返朝堂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这个人,以前在皇帝身边的时候,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人人巴结。
可是现在——
不客气的说,就是废人一个了。
可是偏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褚浔阳竟还是不惜一切,大费周章的试图保他?
明明无利可图,还极有可能要惹上大麻烦的——
褚浔阳怎么肯吃这样的亏?
褚琪炎满心防备,却因为郑氏在褚浔阳手上而跟着受制。
他的脸色铁青,只咬牙看着褚浔阳,迟迟不肯表态。
褚浔阳今天是没心思和他耗下去,只道:“如何?这件事,你虽摸不到什么好处,却也不至于有损失,难道还真要我将李大总管送去三司会审的公堂之上再做计较吗?你可要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