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暗卫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睿王府,郡主落在了简小王爷手里,他不可能不知道。”蒋六在旁边听了也是不禁捏了把汗,“可他这又是为什么?”
皇帝没有杀褚浔阳的理由,即使自楚州回来之后褚浔阳过于激进做下的某些事惹了他的不快,也不到要逼出他杀手的地步。
何况——
上头还有褚易安和褚琪枫顶着,皇帝为什么要对褚浔阳下手?
褚琪枫却是全没在意他的话,袖子底下捏着拳头,半晌,才缓慢而冷静的开口道:“浔阳呢?没事吧?”
“郡主无恙,延陵大人赶到的及时,已经顺利离开了!”朱远山道。
褚琪枫听了这话,唇角却是突然莫名弯起。
他的唇色红艳妖冶,本来就生了一副绝佳的容貌,可是因为他平时的为人都是低调内敛,故而就连笑容也不张扬,看起来从容雅致。
可是这一刻,蒋六和朱远山却被他唇边这一点妖邪又冷酷的笑容看的头皮发麻。
“是褚昕芮!”褚琪枫道,突然没头没脑的吐出一句话。
怪不得那女人会宁肯是坏了褚易简拿命搏来的机会,也要救下了皇帝,就是因为她自己十分清楚自己做下的事。
她居然对褚浔阳下了杀手,那么日后无论是落到褚易安还他褚琪枫的手上——
那下场,都绝对不会比落在皇帝的手里更好过。
所以两者权衡,她只能选择从褚易简手上抢下皇帝,最起码有皇帝在的一天,她这里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女人——
好!很好!
褚琪枫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手指捏的咯咯响。
朱远山看着他脸上这种邪佞又冷酷,陌生的完全不像是他自己了的笑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恍然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郡王爷您是说,让那些暗卫对郡主下手的人是常宁郡主?”朱远山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得老大,迷茫道:“不可能啊,那可是皇上的密卫!”
皇帝的密卫,怎么可能听命褚昕芮?
可不管这女人是怎么做到的,这件事一定是出自她手的,就铁定是没错了。
褚琪枫已经无心再去研究这些繁枝末节,一撩袍角就大步的转身离开,“蒋六你留下来善后,远山跟我走,马上去九城兵马司,调动人手,全城戒严,给我将她们堵死了在城里。”
“是!”朱远山赶忙答应着,一路小跑着跟着他的步子,边走边又继续把新得的消息回禀给他知道,“南河王世子在被睿王府的人押解回京的路上已经顺利脱身,宫里刚一出事,他就前往城外虎威大营搬了救兵,现在虎威大营的人马已经将整个京城的外围封锁,没有人可以擅自出入城门。”
“他倒是好运气!”褚琪枫冷笑了一声,不以为意。
城外虎威大营,没有皇帝的虎符是不能随便调动的,这一次也真的是褚琪炎的运气,因为褚易简用了火药攻击,这样的声势太大,足够惊动虎威大营那里。
他能顺利把救兵搬来,这就是一笔抹煞不掉的功劳。
褚易简一行火速撤离皇宫。
彼时的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马车上的光线尤为阴沉。
褚易简闭目靠在车厢壁上养精神,褚昕芮坐在对面,却是心神不宁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车出了宫,她也一直都没问这是要去哪里。
斟酌良久,褚昕芮还是抬头朝褚易简看过去,试着开口道;“五哥!”
褚易简睁开眼,他一直没开口,是因为知道提前开口问了也没多大用处,这会儿褚昕芮主动唤他,他才抬眸看过去,情绪没多大波动的问道:“怎么回事?”
“五哥——”褚昕芮暗暗咬着嘴唇,抬头看过来的时候眼中明显带了心虚,迟疑再三,才试着开口问道:“我母妃那里,日后还有办法接她出来吗?”
褚易简皱眉,眸色深深的审视她,闻言就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说的什么异想天开的傻话,你的路,和你母妃你的路,我都早就给你们打算好了,不仅仅是她,一会儿我放你下车,你也回去。不管褚沛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只就冲着方才你当众救下他的举动,最起码这三五年之内他不敢明着动你。而且看他那个身体状况,也已经是病入膏肓了,他撑不了多久,届时——”
褚易简说着,就隐晦的吐出一口气道:“后面的路能走的了多远,就要你自己把握了,以你的手段,要护得你母妃安度余生并不是什么难事。”
褚昕芮的心机手段都是一等一的,只冲着方才她在宫里的那番作为,就已经是把自己后面的路铺垫的十分长远了。
皇帝要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必须要礼让厚待。
褚易简虽然是料定了此事之内必有内情,却并没有主动点破——
他们睿王府一脉,从今天开始就要从云端彻底被打入尘埃了。
褚昕芮是个聪明人,能屈能伸,要只求个安稳度日——
他自认为还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褚昕芮此时却是有苦难言,神色复杂而焦虑的隔着桌子看向了他道:“那么五哥你呢?你要怎么办?或者——你要去哪里?”
“我?”褚易简长出一口气,自嘲的笑了,“无所谓了,能走出去最好,能走多远就算多远。”
“五哥!”褚昕芮的心中剧烈一跳,赶忙绕开桌子爬过去,握住了他的一只手掌用力的攥着,目光则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脸,恳求道:“你别说丧气话,我——”
褚昕芮这话说的犹豫,不干不脆,暗暗地又再权衡了一会儿,方才咬牙道:“我不想回去,五哥,我不怕颠沛流离,也不怕吃苦,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和母妃跟你一起走?褚沛那心胸你再清楚不过,与其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谨小慎微的讨生活,我宁愿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我们一起走,不好吗?”
“说什么傻话?且不说现如今我们还走不走的出去,就算真的走出去了,一辈子见不得人,躲躲藏藏的过日子,还要时刻防范着褚沛的暗卫和官府的眼线,你真当这样的日子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过的吗?”褚易简道,语气不重,态度却是分外明确,一点儿也没有松口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