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罡黑了脸,心里突然就不安的多了几分惶恐。
拓跋榕瑶却是根本不去理会她,只就对褚浔阳说道:“这个人,我交给你,但是我要你一句话!”
“什么话?”褚浔阳勾了勾唇角,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她以前就只知道拓跋云姬是个心思深沉的,不曾想这拓跋榕瑶在关键时刻也有这般决断。
“我带走了皇上,自己知道这是多大的事,我也不强人所难,让你们就这样放我走,但是你既然想要这个人——”拓跋榕瑶道,说着就扭头看了霍罡一眼,然后继续道:“作为交换,你通融我半日,半日之后我自己若是逃不脱,届时再落在你们手上,我也没有怨言了!”
她说话的语速很快,看似决绝刚烈而没有丝毫的犹豫。
可褚浔阳却还是能够分辨的清楚——
她的声音里还是埋藏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拓跋榕瑶的话音刚落,还不等褚浔阳反应,霍罡已经怒不可遏道:“褚浔阳你敢答应这样的条件吗?这个异族女人居心叵测,你若把皇上交到她的手上就等同于叛国。”
拓跋榕瑶满怀恨意的斜睨他一眼,然后捂着肚子深吸一口气,又对褚浔阳道:“我不过是因为走投无路,想着回漠北才不得已拿了皇上做保命符,半日之后,如果我真是落入你手里,也就是回天乏力了。我只是求生而已,无故杀了皇上,就只会让我漠北一族陷入危机,你放我走,之后不管结果如何,我可以向你承诺,一定会把皇上完好无损的交还给你!”
她会急着潜逃出宫,的确是没存什么大心思,只是因为皇帝知晓了她和拓跋淮安的秘密,为了自保才不得已而为之。
说到底,这女人也还是欠缺了一点野心,又过于自私,就只在乎自己的性命,所以她的这个保证还是可靠的。
褚浔阳莞尔,却没有应承下来,而是扭头看向了褚易简道:“小王叔以为呢?”
这个烫手的山芋呵——
褚易简抿抿唇,只是心平气和的与她对视,也是半晌没做声。
拓跋榕瑶却是等不得了,一挥手,他的两个侍卫就跳上车去,把里面被迷药放倒的皇帝提了出来。
拓跋榕瑶撑着身子,接过一个侍卫的佩刀,直接往皇帝颈边一横,厉声道:“现在你们没的选,不答应也可以,横竖我也就只有一死,我现在就杀了皇上。”
说话间她就当真是刀锋往前一送,皇帝颈边立刻就被划开了一道血口子。
鲜血涌出,洒在明黄的龙袍上,分外刺眼。
“本王应你了!”一直保持沉默的褚琪枫突然开口,面容冷肃,“你可以走,半日为期,但是你能信守承诺就最好不过,否则的话——不仅仅是你,本王要你漠北一族为我皇陛下偿命!”
是拓跋榕瑶逼迫至此,他此时的让步已经是唯一的办法,回头就是连皇帝也无法追究。
听了这话,拓跋榕瑶才终于松了口气。
霍罡眼见着大势已去,却是恼羞成怒,怒喝一声就瞬间暴起,手中长刀挥舞,凌空就朝拓跋榕瑶劈去。
拓跋榕瑶的胆子本来就不是很大,见状整个人都软了。
她的侍卫纷纷迎上去阻拦。
这边的马背上,褚浔阳却是冷冷一笑,突然毫无征兆的自褚琪枫怀里滑落,双脚占地的同时,一手捞过一个侍卫马背上的弓箭。
拉弓搭箭,一气呵成。
霍罡朝着拓跋榕瑶头顶罩下去的那一刀还没有逼近,就被这来势凶猛的一箭直接刺穿了手腕。
巨痛之下,他霍的松手。
钢刀坠落,为了躲避拓跋榕瑶那些侍卫手中直立的长枪,不得已,他也只能凌空翻身落在一旁。
拓跋榕瑶也是怒极,双腿发软半跪在车辕上,尖声道:“给我乱刀砍死!”
他的侍卫不由分说,蜂拥而上。
霍罡的整个腕骨都被冷箭刺穿,剧痛之下神智都被抽空了一瞬。
刚刚滚落在地,随之而来就是十余柄钢刀。
他只能往旁边翻滚着闪避。
他的那些下属本来还有人在犹豫要不要和他一起拼一拼,这样的情况下,所有人也都不觉的歇了心思。
有人一咬牙也提了长枪就刺。
有稍微顾念旧情一点的,也只是事不关己的往后避让,不让那些杀机凛冽的刀剑殃及池鱼,伤到自己。
霍罡在地面上连着滚了几个圈,待到终于狼狈的捂着伤口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脸冷汗,鬓发散乱,浑身都是泥土和草叶子。
拓跋榕瑶的侍卫紧随而至,再次挥刀。
这会儿他大势已去,也不再试图抗衡,只就提了力气,扭头就跑。
褚浔阳远远的看着,眼底有轻蔑的冷光浮现,这才不徐不缓的开口道:“弓箭手!”
这样的小人已经不值得她再浪费心力去设计什么了,早点解决了,大家都是眼前清净。
随行的弓箭手们上前一步。
拓跋榕瑶那边,原本还怔愣原地围观的随从见了这个阵仗都是一阵的胆战心惊,本能的四下奔逃避让。
冷箭破空之声袭击来。
奔逃中的霍罡就只觉头皮发麻,那一瞬间浑身的血液就像是突然冻住了一样,本来还算灵活的身形也跟着迟钝了片刻。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便是叫他成了活靶子。
百余冷箭从背后贯穿,待到有了知觉的时候他却已然是分不清身上到底是哪里痛,只就蓦的喷了一口鲜血出来,扑倒在了地上。
拓跋榕瑶眼见着褚浔阳是动了真格的了,心中忌惮,唯恐对方还会冲着她来,于是近乎是带了一种刻意讨好一样的心理,她立时就是大声命令道:“还等什么?杀了他!”
不等褚浔阳这边的弓箭手第二轮弓箭射出,拓跋榕瑶的侍卫已经一拥而上,手中长枪钢刀凌乱的挥下。
霍罡倒在血泊里,根本就连闪避的余地也无。
其实那些箭伤已经多处穿透内脏,足以要了他的命了,但是因为前后两拨攻击来的太过密集,还是清楚让他感觉到随后钢刀落下血肉分离时候更可怕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