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为了挽回褚琪枫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想要杀她让路,而现在——
又有人以褚琪枫的性命做威胁,逼迫方氏对她放手!
她和褚琪枫——
他们不是敌人呵!
有那么一瞬间,褚浔阳会突然觉得心里彻骨的荒凉,甚至是有些涩涩疼。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命运,好像——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的存在会是个错误。
方氏要为褚琪枫做任何事她都知道自己没有权利怨恨和阻挠,可是——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和褚琪枫两个会被推到谈判桌上上,成了对立双方的筹码。
方氏和对面那人对峙。
这巷子里过往的风声凛冽,吹的人身上发凉。
褚浔阳闭上眼,去静待这两人之间的协议达成。
方氏眼中的深情开始举棋不定,她目不转睛死死地盯着对面那人,想要试着从对方身上看出什么能证明他身份的破绽来。
可是左右观望之下还是一无所获。
“你到底是谁?”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再次问道,话一出口,脑中又似是灵光一闪,她的神情一震,声音有些尖锐的脱口道:“你和那个贱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她眼中又闪过一丝茫然的情绪,兀自摇头,喃喃道:“不!不会的,她没有亲人在世,她——”
褚浔阳本来是不欲理会这两人之间的争执和官司的,此刻闻言却是不由的睁开看向了方氏。
方氏的神色十分古怪,阴冷有之,怨毒有之,不安有之,又间或有些迷茫和忐忑。
她皱眉似乎是在努力的回想什么,试图从自己的记忆里搜寻一点什么出来。
可怎么想都是脑中讯息匮乏。
最后,她便是目光一厉,再度抬头看向钉子阵对面的男人,语气冷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几次三番的来坏我的事,你——”
这一刻,她的心里却是十分不安。
不为别的,总觉得这人的刻意针对一定是洞悉了一些她心里隐藏至深的秘密。
而那些事情——
却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
否则——
就当真是如这人所言,他——
会伤害褚琪枫!
对面那人相较于她,却是泰然许多,只拿眼角的余光斜睨她一眼,语气也不见丝毫的不耐,慢慢说道:“你要做什么,或是在图谋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但是——”
他说着顿了一下,下一个字吐露出来的时候语气却是不由加重三分。
虽然是隔了一层细纱,褚浔阳还是能够感觉到他的视线似是穿过一切落在了自己面上,深深的看了一眼。
然后,才听他继续说道:“别想着动她,否则——你会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这样强势威胁的话,带着极大的震慑力。
感觉到他的目光似是漂移过来,方氏的手指突然又是一抖。
她干涩的吞了口唾沫。
犹豫再三,竟然——
真是缓缓撤手,将凝满杀机的一双手自褚浔阳颈边缓缓的垂了下去,目光却是一瞬不瞬,死盯着钉子阵的另一边,落在那人被纱笠遮掩的面孔上。
那人却也完全不怕她会再反悔,见她撤手,便是漠然转身,步子稳健又轻缓的往巷子外面走去。
方氏死死的盯着他的背影,已经收进袖子里的手指缓慢的寸寸捏紧。
褚浔阳站在她身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她周身上下迅速再度凝结上来的杀气,于是目光一凝,往前一步,以自己的身体挡在她面前。
她的面上全无表情,直视方氏的眼睛,道:“你觉得她会是贸然前来,什么准备也不做吗?就算今天你能封了他的口,将他留在这里,你有没有想过后面的可能随之而来的后果?”
最不济,还有一个适容在。
最起码在褚浔阳看来,适容是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和他所有的秘密的!
方氏只是一时动了杀心,现在被褚浔阳一提也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的确,就算她现在杀了这人,也极有可能惹得他的同伴狗急跳墙。
她自己是无所谓,可是褚琪枫——
她不能冒这个险!
这会儿横竖是已经撕破了脸皮,褚浔阳再看向方氏的时候也很坦然。
方氏也不再掩藏情绪,目光阴测测的,带着明显的仇恨情绪回望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
看着对面女人眼中毫不掩饰的仇恨,褚浔阳却是突然觉得想笑——
她是得要多恨自己,今时今日才会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待自己?
想着这么多年以来故作陌路的漠视方才觉得——
这个女人要从这样刻骨的仇恨中伪装出一副只是陌路相逢一样的表情来买你对她会有多难。
现在说开了,反而是件好事。
也省的双方都伪装的那样辛苦。
“今晚京城会有大事发生,你回去吧!”无所谓的勾唇一笑,褚浔阳说到,软鞭一卷,从前面的钉子阵中间扫开一条路,走过去把插在地上的匕首捡起来,重新插回靴子里。
她再折回来,却是不再去和方氏之间进行任何无谓的交流,直接与她错肩而过就要继续前行。
却不想,方氏却是突然开口,冷声问道:“你去做什么?”
褚浔阳的步子一顿,却没回头看她,只就言简意赅的回道:“哥哥进宫去了,我去看看!”
其实刚从那城门楼上下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有人在暗中跟着她了,并且凭借直觉,她就已经认定了那人是方氏。
方氏没有跟着褚琪枫,却跟着她!
呵——
这得是要多大的怨念,才能叫她如此!
想来也是,褚琪枫为了不叫她涉险,就“大逆不道”的进宫去了。
只怕在方氏看来,对她这个“祸害”的忍耐力也到了极致,这才叫她铤而走险,宁肯暂时抛开褚琪枫的安危不管,也要先着手解决掉她。
这个时候,她也的确是不能让褚琪枫卷进这个漩涡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