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议和的国书到了,郡王爷可能会负责去楚州负责接引使团进京,这会儿叫您先回去一趟。”朱远山正色说道。
南华方面的消息?
褚浔阳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就是眉心一拧,朝桔红看过去。
桔红自觉心虚的垂下头去,不敢和她对视。
这个时候褚浔阳却是顾不得再和她计较什么,随手将那册子往袖子里一拢,然后就起身绕过案后大步往外走去,一脚跨出了门槛才又问道:“南华过来的会是什么人?现在已经知道了吗?”
“还不是很确定,但十之八九可能是南华太子!”朱远山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一前一后出了门,直接策马奔回了东宫。
褚浔阳知道,如果褚琪枫主动提出要担这份差事,那就一定是为了她的!
褚浔阳和朱远山一路疾走,折返东宫,出了陈府所在的巷子,又过了两条街,正侧目要和朱远山去询问此事细节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匆匆一瞥,却是瞧见斜对面的茶楼临窗长身而立,站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褚浔阳的目光微微一凝,迟疑着已经随手收住缰绳。
朱远山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由戒备着控马上前半步,想要将她挡在身后。
那人自二楼的窗口处俯视下来,神色平静的和褚浔阳对望一眼,随后就转身从那里挪开了。
褚浔阳微微仰头看过去,眼睛眯了眯,唇角牵起一个讽刺的弧度,翻身跃下马背。
“郡主——”朱远山低呼一声,想要劝住。
褚浔阳却是没听,直接把缰绳甩给他,自己大步走了进去,“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是!”朱远山只能应承了下来。
“这位小姐——”褚浔阳进了茶楼,里面马上就有伙计迎上来招待。
褚浔阳直接抬手用马鞭将人隔开,凉凉道:“我来寻人!”
言罢,已经快步上了楼。
那伙计看着她的穿着气势也不敢轻易得罪,狐疑的看了一眼也就退开了。
褚浔阳快步上楼,拐过楼梯的拐角处,找到之前在外面看到的房间,直接抬手一推门。
房门洞开。
侧身堆着门口,正在欣赏一幅苏绣风景屏风的褚易简回眸看过来一眼,唇角牵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道:“许久不见你了,进来一起喝杯茶!”
“喝茶就算了。”褚浔阳一步跨进门来,神色冷凝而没什么表情,径自走过去,在桌旁坐下,一边道:“你特意在这里等我,有话就直说吧,我还有事!”
“”褚易简回头看着她面目冷凝的侧脸,苦涩一笑,然后举步缓慢的走过去。
他抖了一下袍角,原是想要弯身坐下的,但是犹豫之下,最终却还是走到旁边窗口的位置一直的站着了。
“虽说一切的事情都已成定局,可是浔阳,你难道不觉得今时今日我们这样的见面完全的面目全非也是生平一件憾事吗?”绵浅的吐出一口气,褚易简叹息着开口。
“立场不一样了,这些都在情理之中。”褚浔阳道,却是全然不为所动,“我一会儿还有事,你有话大可以直说。”
褚易简负手站在窗前,褚浔阳的目光亦是落在别处,并不愿意再费心去探寻他的表情。
“算了!”沉默了片刻,褚易简突然就是一声叹息,紧跟着就是语气一肃,道:“南华方面的事情想必你是已经有所耳闻了,城池遗失,皇子被掳,这些对南华皇帝而言都是完全无法掩饰的侮辱和挑衅,这一次南华人来朝,作为这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你觉得他们会叫你全身而退?”
南华皇帝素来都被人传为昏聩软弱,但是作为一国之君,他即使是再如何的软弱,在有些事情上也必定是要有些脾气的。
这样事关他颜面和在举国臣民心中声望的事,他是不可能一声不响的坦然接受的。
这一点也早在褚浔阳的意料之中。
褚浔阳也不在意,只就面无表情道:“那又怎么样?即使矛盾冲突再深,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你来费心。”
“呵——”褚易简闻言,却是不甚赞同的摇头笑道:“你真当事情会是这样简单吗?想来是南华国中诸事的细节还没有人告诉你的。”
褚浔阳的心神不由一敛,这才重视了几分,抬头朝他的背影看去。
“因为楚州战败,这半月之内南华朝中连番动荡,不仅仅是南华储君和被你掳劫而来的六皇子遭到弹劾,连带着又揪出来许多的人来,可谓是在南华朝中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褚易简道,语气微冷又带了几分嘲讽,“有人说是南华朝中有人和外人串通才导致了战事失利,就连年前在军中动乱里头被杀的程南恩和已经比罢免赋闲在家的镇国公世子荣显扬都不可幸免遭到了猜忌和弹劾。说是他举国上下风声鹤唳都不为过,而作为这一连串事情的导火索,你又觉得南华皇帝会把这笔账算在谁的头上?”
“两军对垒,胜败乃士兵家常事,他既然输不起,我倒是觉得——这个皇帝的位子他大可以不必一直的占着,可以考虑退位让贤了!”褚浔阳取了个杯子在手里把玩,唇边笑意冷淡。
褚易简回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微微蹙眉道:“现在可不是你逞口舌之快的时候,这件事情你很清楚,就算你父亲兄长都一力护着你,也就算是鞭长莫及,南华皇帝一时半刻的奈何不了你,他想要报复,也总归是会有他的法子。所谓议和——最常用的手段是什么你也十分清楚,还需要我来多说了?在这里是没人能够动你,可是换一个地方和身份,你又要拿什么去和他们抗衡!”
所谓议和,不过就是两国皇帝互惠互利的各退一步,然后息事宁人罢了!
而此中最为立竿见影的法子无外乎就是用和亲的方式做筛子,双方永结秦晋之好来挽回彼此的面子,冤家变亲家而已。
如今南华皇帝痛恨她是一定,想要用这种方式将她带过去打压报复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