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犯不着走极端!”褚浔阳道,头也不回。
不过那人这样穷追不舍的态度也着实是叫她着了恼,她心中飞快的思量着,忽而便是冷然的一勾唇角,加快了步子继续前行。
带着那一行人在林子里兜了一圈,褚浔阳觉得差不多了就带着映紫转了个方向,从树林的东南方向斜穿过去。
眼前的景物瞬时开阔,前面一道山涧对面隐约可见远山林立,云遮雾绕,有点不似实物。
旁边一侧也是一座陡峭的山峰,矗立在绝壁边上。
“没路了。”映紫道,皱眉扭头看向褚浔阳。
褚浔阳的唇角弯了弯,带她往旁边走去,抬手拨开紧贴着悬崖边上的一丛藤蔓,赫然露出那后面极其狭窄紧贴着山壁的曲折小径。
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湍急的水流声虽然听起来渺茫,但却激荡不已,落在耳朵里很有几分瘆人。
“能过去吗?”褚浔阳问道。
“能!”映紫看了眼那藤蔓后头,那里其实与其说是一条小径,倒不如说是断断续续有些落脚点的岩壁。
“可是——这里过去是什么地方?”映紫不解道。
“绕过去,然后南行两里开外就是南华人此时驻扎的军营。”褚浔阳道,随意的拨开那藤蔓,拍了拍后面的山石,然后又回头看了眼身后大片的灌木林道:“那边的仗应该没这么快打完,南华军中这会儿正好无人主事,你从这里绕过去,找不到粮草的具体位置,就随便烧他几座军帐也好,动作快一点。”
映紫想了想,心中就是了然,却还是不放心,“那郡主您呢?南华太子分明就是势在必得,你当中叫他下不来台,这会儿他是恼羞成怒了。”
“你尽管去做我吩咐你的事情就好。”褚浔阳撇撇嘴,却是不以为然,“只要那边一出状况,他自然就顾不上我了。当众杀了常思铭,如果战事上再有闪失,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南华军中无人主事,一旦粮草被烧或者军营起火,势必引起恐慌,届时正在参战的士兵也必定受到影响,趁着南华的那位太子殿下离营不在,她若不去趁火打劫一番,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这一番往来楚州所受的辛苦。
映紫也着是被那些人穷追不舍的劲头激起了脾气,略一思忖就点头答应了道:“那郡主您小心些应对,奴婢一定不负所托。”
“去吧!”褚浔阳微微一笑,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膀,“这边的山壁陡峭,落脚点有的不是十分稳固,当心点儿。”
“嗯!”映紫点头,随后闪身钻进了藤蔓后头,寻好了落脚点,后背小心翼翼的贴着峭壁开始往山壁另一侧攀援而去。
褚浔阳将那藤蔓重新放下,恢复原样,也懒得再和那人去捉迷藏,干脆大大咧咧的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来休息。
南华太子一行终于从林子里跋涉出来的时候就见这边的山崖边上少女侧身而坐的身影,大片的裙裾泼洒开来,在山石上逶迤了一大片,她手里抓一大把石子,间或往前面的山涧里抛上一颗,像是要以这些石子落地的声响去丈量这下面山涧的深浅。
只可惜那些石子太过微末,坠落下去就再没了一丝半点的响动。
南华太子在林子里绕了半天,早就一身狼狈,再加上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看她这般闲适而坐的身影,顿时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嗤一声道:“怎么不走了?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不想走了,想请太子殿下一起回头去看场戏。”褚浔阳莞尔,缓缓抬头看向他。
男人的面色不善,盯着她的目光中却满满的都是愤怒和恼意,冷冷道:“看什么戏?你又故弄玄虚?真以为本宫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上你的当吗?”
“就算不上当,咱们也该回了,本宫这个人,最识时务,既然太子殿下你势在必得,我也懒得白费力气了。”褚浔阳笑道,她是歇的差不多了,就拍着裙子起身走了过来,“本宫的命这么值钱,总不见得你就真舍得把本宫就交代在这里吧?”
男人胸中怒气沸腾,可是看着她这般有恃无恐的神气却是有气没处撒,眼中神色忽明忽暗的变化许久,最后却是无话可说。
褚浔阳瞪了半晌也没见他吭声,就又好脾气耸耸肩道:“怎么,你这是不放心,要将我五花大绑了才肯作数吗?”
她说着就是一步上前,竟然很配合的举了双臂向前。
男人的目光阴冷死死的盯着她,越发觉得胸闷气短,冷冷的转身就走,“既然你自己想的明白,那就走吧!”
他现在不会杀褚浔阳,杀了这丫头对他来说半点好处也没有,只会激怒了褚琪枫。
而相反的,他掌握了这个丫头在手,却能对对方起到很好的牵制作用。
褚浔阳撇撇嘴,不紧不慢的举步跟上,几个侍卫都小心谨慎的防范,死死的盯紧了她。
褚浔阳倒是十分认命,规规矩矩的跟在南华太子身后亦步亦趋,走了两步,她又开口,“太子殿下,您这身边还有别的人手吗?”
走在前面的男人稍稍侧目,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却未回答。
褚浔阳自己也不觉得尴尬,仍是神态自若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事发这么长的时间了,我自你军中顺利脱困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回楚州城了吧?太子殿下你留着我是有利可图,可是——”
她说着,刻意顿了一下,然后就又满是怅惘的兀自摇头道:“只怕有些人会十分不想见到本宫活着离开此地,你确定你的这些人手能护的本宫周全?”
男人本来并不想理她,此时闻言却是脚下步子一顿,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他之前是一时意气,只想着活捉这个丫头,仓促之间却忘了他们已经迫近楚州城这么近了。
褚浔阳见他的脚步顿住,脸上笑容就越发深刻了起来,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直视他的面孔道:“在太子殿下你看来,本宫现在只是瓮中之鳖,是你握在手里就能拿来牵制我二哥的诱饵把柄,可是对于您的盟友而言——本宫多活着一刻他的性命就要多受到一刻的威胁,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