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翻了几个身还是睡意全无,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爬起来,跑到外室的屏风后头把自己的荷包香囊捧过来,又重新钻进了被子里,从荷包里掏出一件东西捏在手里反复的看了看。
那是一个月白底料配了浅蓝色穗子的新的荷包,画面做的很简单,火红的一片,骤然看去不太显眼,但是细看之下也就分明——
是一大一小折叠在一起的两片红叶,针脚还算细密,只是因为途中拆拆补补的次数多了,崭新的料子也都显出几分老旧,看上去不怎么平整,不过那穗子倒是扎的十分精致漂亮,整个东西看上去就顺眼多了。
这东西她是头次做,虽然被青藤嫌弃了千百遍,褚浔阳自己倒是不觉得怎么丑——
横竖也不是太好看也就是了。
百无聊赖的将那荷包捏在手里赏玩了一遍,褚浔阳这才有了点儿困意,把东西重新装好塞到枕头下面,不想随手一摸却触到一本书册。
延陵君这人惯常在人前都散漫的很,褚浔阳倒是没想到他还有睡前研读医书的习惯,就随手抽了出来,刚要翻看,就听外面深蓝的声音道:“主子回来啦!”
“嗯!”延陵君淡淡的应了声,脚下步子不停的往里走,“郡主呢?”
“在您房里,这会儿该是睡下了。”深蓝道。
“知道了。”延陵君应了,一边推开房门一边压低了声音吩咐道:“早膳的时候不用过来叫起了,让厨房备着就行,然后听着宫里那边的消息。”
“是!”深蓝脆声应了,撑着伞出了院子。
延陵君收了伞进门,刚把伞搁在了门后,就听里面褚浔阳的声音道:“怎么样了?”
延陵君一愣,抖着袍子上的水渍回头,见她还没睡就一边解了衣带走过来一边道:“没事了,苏逸他自己能应付。”
“哦!”褚浔阳本来已经欠身到一半,闻言也就放了心,又躺回床上,重新捡起落在身边的书本,随口道:“这是什么医书?你应该有专门讲针灸的吧?回头——”
她的指尖捻过,却不想才将那纸张掀开一角,延陵君已经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将那书本自她手中抽走。
“哎——”褚浔阳手里一空,下意识的就伸手去夺。
延陵君的动作却是更快,飞快的将那书册举高到身后的同时身子往下一压,褚浔阳的手臂就刚好搭在了他颈边。
褚浔阳也是起了玩心,就势手臂一弯勾住他的脖子,欠身就又要去夺他手里的书,“看看!”
延陵君本就办倾身在那里,手下没有支点,被她整个儿往脖子上一挂就直接往前一扑砸在了她身上。
褚浔阳被他压的险些背过气去,闷哼一声,涨得脸色通红。
延陵君赶忙一手撑起身子,同时手一扬,捏在手里的书册就被他远远的抛开,落在外间角落的那个书架最顶端,只露了一角出来。
褚浔阳看过去,眉头皱了一下,笑问道:“是你师公的手札吗?看看也不行?”
“那本不是针灸的,你想看我回头找给你。”延陵君道,这会儿镇定下来才觉得她勾着他的脖子,彼此之间的距离拉的太近。
“怎么没睡?”延陵君问道。
“苏逸的事情没着落,睡不着呢!”褚浔阳道,倒是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只就撇撇嘴,另一只手捡起他肩头垂下来的一缕发丝把玩。
延陵君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明媚脸庞,呼吸之间就带了几分急躁,心里跳了跳,他还是强行拉开她绕在他脖子上的手,道:“我先把衣服换了,你的身子才刚好,受不得寒。”
褚浔阳闻言,这才后知后觉的有了几分尴尬,悻悻的撤回手来,把自己的整个身子都缩在了被子里。
延陵君脱了潮湿的外袍,又脱下靴子换了室内船的软底鞋,然后去外间的盆架前净了手脸,收拾妥当了回来,就见褚浔阳正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小脸儿看着他。
在外奔波了整夜的冷意似乎都在和她目光交汇的那一个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走到床边,先是倾身过去,拨开她额前刘海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天快亮了,饿了么?要不我叫他们先拿点东西过来给你垫垫肚子?”
“不折腾了,我不饿!”褚浔阳道,这段时间她病着,本就是精神不济,又强撑了一整夜,这会儿得知尘埃落定也就松懈下来,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延陵君看着她突然氤氲了一层水汽的眸子,就是弯唇一笑,踢了鞋子翻身上床,也跟着钻进了被子里。
褚浔阳倒是没说什么,反而很自觉的往里边让了让,又多匀出来一点被角给他。
延陵君一边扯了被子躺下,一边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那就睡一会儿吧,苏逸那边估计得闹上一会儿,睡到中午起来就差不多了。”
褚浔阳也没问苏逸那边的具体情形,只就顺从的点了点头。
延陵君躺下来,又伸手去捞她,却不想这一手探出去,脑中就是嗡的一下,整个面上的表情就在一瞬间完全的冻住了。
褚浔阳也是身子整个儿一僵,一张脸瞬间涨红,反应了一下才是低呼一声,手忙脚乱的去拉他的手,“让开!”
延陵君见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也反应过来,再见她去拉自己的手,可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却是没让,反而手掌用力一扣,直接将她整个揽入怀中。
褚浔阳这个时候才是真的慌了,开始大力的挣扎。
之前她的衣物都被桔红抱出去了,为图方便,身上就只披了件延陵君的宽袍,并且也是方才一直窝在被子里暖融融的没有察觉,之前她和他抢书的连番动作之下衣带散开,好巧不巧的,延陵君探手去捞她的时候手指就刚好探进了衣物里面,直接触在了皮肤上。
他的掌心已经褪去方才刚进门时候的一点凉意,压在腰际,火辣辣的。
褚浔阳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以他手掌所触的位置为中心,大火燎原,迅速的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