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灵韵说着,就有些气愤的难以自持。
她收回目光,再次看向眼前面色孤冷的她的兄弟,神色悲戚而复杂:“就连我你也拿来利用?琪炎——除了那个位子,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会拿心去换的吗?”
她身陷囹圄,几乎被人逼死。
如果不是后面那么巧出了褚琪晖的事,她也许只会一辈子将这些都归咎于自己时运不济,可就是在她面临生死存亡这样给危急关头的时候,她的亲弟弟却还能冷静的布局,在最合适的时机之内命人杀了褚琪晖,激起皇帝对褚琪枫的疑心。
他在背后运筹帷幄操纵着一切,却对她的生死漠然以对?
褚灵韵满腔怨恨的大声质问。
褚琪炎只是看着她,脸上表情平静并无半点心虚,一直待她发泄完了才淡淡的开口,反问道,“如果我劝你,你会听吗?”
语调不高,平静中隐约的带了一声叹息。
褚灵韵被他问住,脸上泪痕也瞬间静止。
褚琪炎还是那副表情,无喜无悲,只就继续不愠不火的陈述了一个事实,“从小到大,但凡是你认定的事,就绝对不会更改,既然明知道多说无益,我又何必多费唇舌?你我姐弟之间,还需要用那些红口白牙的空话来伪装成所谓的姐弟情深吗?”
如果他会提前以规劝为由和褚灵韵大吵一架,那么现在褚灵韵就连质问他的契机都没有了,只是——
眼下这件事的结果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相较于那样虚伪的做戏,现在他们姐弟之间反而多了几分真实。
褚灵韵的嘴唇动了动,终也是无话可说。
褚琪炎也不急,只就沉默不语的陪她站在那里。
褚灵韵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叫自己稍稍镇定了下来,目光清明些许的重新抬头对上褚琪炎的视线道,“今天的事,到底是谁害我?”
“你送信去陈府的事是延陵君有意散出去的,至于后面的事——”褚琪炎道,深吸一口气,“是褚琪枫的手笔!”
先是延陵君用那封内容不明的所谓私信掀起轩然大波,激怒了张家人将事情闹的一发不可收拾,随后褚琪枫又趁火打劫,明知道褚易民被张家人闹的丢了脸又正在气头上,适时的就把张鼎贪墨修渠银两的罪证不着痕迹的辗转交到他手上,褚易民会打击报复是一定的。
这样一来将把张家人逼到了绝路上,张云翼狗急跳墙,褚灵韵陪葬不说,他们南河王府的名声也要一起跟着臭了。
好一出不动声色的借刀杀人!
褚琪炎的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的对褚灵韵道,“你就当是先出去避避风头吧,广莲寺那里我随后会安排人过去打点,这个时候,你留在京城也是自取其辱,躲出去反而好些!”
褚灵韵死咬着牙关不吭声。
褚琪炎相信她能分清形势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于是也就不再和她浪费时间,只道,“我那里还有些事情需要赶着回去处理,马车和侍卫我给你留下,你连夜出城,路上小心些!”
说完就转身攀上马背,带了两个人先行打马离开。
褚灵韵站在原地没动。
就让她这么灰溜溜的被遣送出城,她的心里无论如何也不能甘心,可如果不走的话——
诚如褚琪炎所说的那样,她现在的处境,留在这里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褚灵韵这边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突然就响起一个女人张牙舞爪的咒骂声:“你这个贱人!你害的我张家好惨,我跟你拼了!”
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张夫人和张云翼那一行人。
这会儿不是在御书房,大家都有顾忌,张夫人说着就已经像是一头发了狂的母兽一样叫嚣着扑了过来。
褚琪炎留下的侍卫连忙上前将她拦下。
这会儿张家的爵位没了,张夫人也就是个普通的市井妇人,这些侍卫哪里会把她看在眼里,不由分说就将她掀翻在地。
张夫人摔在地上,哎哟一声。
“母亲!”张云翼和钱氏两人赶紧过去将张夫人扶了起来。
张夫人也知道对方人多势众她占不到便宜,却还是嚎啕着跳脚大骂。
张云翼则是一声不吭,目光阴鸷的死死盯着褚灵韵,那目光仿佛是要吃人一般的冷厉。
褚灵韵刚才受了惊吓,这会儿被他盯的就是头皮发紧,一声不吭的转身上了马车离开。
南河王府。
褚琪炎带人刚刚下了马,管家就从里面迎出来,道:“世子,王爷请您去书房。”
“嗯!”褚琪炎的脚步不停,随口应了,大步往里走去。
褚易民的脸色很差,带着随时可能喷薄而出的怒火坐在桌案后头,见他推门进来,就冷声问道,“那个贱人你送她走了?”
“嗯!”褚琪炎面无表情的应了声,却不在这个话题上多留,他不在乎褚易民对褚灵韵是个什么态度,因为褚灵韵出身南河王府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事情去伤脑筋。
褚易民是提到褚灵韵就气喘不顺,勉强移开了话题道,“那会儿在御书房外头你有话要说?”
“是!”褚琪炎道:“父王您的打算我知道,可是眼下东宫的事却并不适合我们去插手,陛下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你我能想到的事,他又如何没有猜测?这个时候,我们说的多了反而容易适得其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与其这样,不如以不变应万变,看着东宫那边的动作就是!”
皇帝多疑,现在年纪大了那性情也是越发左了。
褚易民心中权衡片刻,心里虽然焦躁,但也是觉得他所言有理,就点了点头道,“嗯,这事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顿了一下,他又重新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思忖着开口道,“褚琪晖的事——”
“我也不知道。”褚琪炎道:“现在又是非常时期,我还是那句话,以不变应万变,为了不被此事牵连,这件事我们只看着就好,不管是谁做的,只要对我们来说是有利可图,其它的也不用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