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略显狭窄的船舱内立时传出女子的一声尖叫,随后便有人尖着嗓子质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这样的不懂规矩,随便就闯——”
她的话到一半褚浔阳已经一步跨了进去。
彼时那屋内的床榻上,粉色的幔帐低垂,半遮半掩间可见一双男女衣衫不整的摔在一起。
大冷的天,女子身上只罩了一件半透明的薄薄的外衫,露出一面翠色的肚兜和大片撒开的裙裾,衣物被扯乱了,大半个雪白香肩在外,乍一看去都是风情。
旁边的男子外袍也被扯的松散了,露出里面洁白的里衣,满面酡红的眯眼躺在床上喃喃的念着什么,似乎是醉的大了,褚浔阳带人这么大动静的闯进来他都似无所察,口中念念有词的还在重复着之前念过的诗句。
那女子虽然不是良家,但是被人这么闯进来也是惊慌失措,从男人身上爬起来,慌乱的整理着衣物,而可笑的是男人的一只手却是死死的拽了她的一片袖口,她慌乱的起身,非但没能把半褪的外衫穿上,一拉一扯之下反而露的更多。
“公子,您快松手——”那女子一急,声音里就带了哭腔扭头试着去掰男人的手。
“不行——”男人却是来了脾气,面色略有几分倔强道,“再继续——接着——接着——”
说着就是醉的昏昏沉沉的模糊了声音。
两个人拉扯不开,就这么衣衫不整的僵持在那里。
褚灵韵和霍倾儿等人都是面色微红的别开视线。
褚月宁的胸口起伏的厉害,眼睛里蓄了泪却是强忍着没有落下来,也是往旁边勉强移开了视线。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褚灵韵斥道,神情严肃。
“我——我们——”那女子支支吾吾,羞窘的无地自容,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好半天才哇的一声委屈的哭了出来道,“姚公子醉了,贱妾只是扶他下来船舱休息的,可是他醉的大了——”
说着就是满腹委屈又满眼期盼的抬头朝郑文康看去,道:“世子,是如姬无能,照顾不周,我——”
郑文康干笑两声,为难的转向褚月宁道,“四郡主您看,姚公子的酒量不济,这大约——只是个误会吧——”
虽然两人还没做出什么来,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到底也不是什么体面事情。
褚月宁的面子渐渐挂不住了,脸色涨得发红,死死的捏着手里帕子,眼中神色变化莫名。
那唤作如姬的歌姬一震,反应了一下才像是如梦初醒般明白过来,连忙就要爬过去拽她的裙角求情:“郡——”
褚浔阳使了个眼色,青萝立刻一步上前,还不等她摸到褚月宁的边儿就一脚踩在她探出来的右手上,寒声道,“你是什么身份,就敢对我们郡主动手动脚?”
那如姬惨叫一声,额头上瞬时就泌出一层细汗来。
待到青萝退开的时候,她那只纤纤玉手已经不辨之前的模样,她的人更是痛的近乎昏厥了过去。
郑文康也是一介文臣,万也不曾想到东宫的丫头出手如此狠辣,看的毛骨悚然的怒声喝道:“她不过就是个下人,而且这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
“是下人就该守下人的规矩!”褚浔阳却是没让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我妹妹金枝玉叶,万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碰的,今天废你一只手给你长长记性,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本分!”
这女人分明就是有人有意为之安排的,既然是有胆量与人合谋害人,那么就算是废了她也不可惜的。
郑文康的脸色瞬间就变的极为难看,刚要发作,褚灵韵已经娥眉微蹙唏嘘着站出来道,“现在这里要怎么办?这姚公子也是的,怎的就——”
说着就有些难以启齿的收住话茬。
延陵君靠在门框上看了半天的戏,听了她的话这时候才是凤目微挑漫不经心的笑道:“男人么?就算三妻四妾也只是寻常,姚公子不过贪杯而已,都这么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横竖又不是真的捉奸在床,拉扯了两下而已,事情说小不小,但同样说大也不大。
他的为人散漫,又对什么事都是这样一幅无所谓的模样,所以这话说来倒是十分之应景,衬着他眼中桃花满天的笑意,着实是再合情理不过的。
褚灵韵心里冷冷一笑,挑眉看向褚浔阳。
原以为褚浔阳听了这话必定变脸——
她虽然不觉得褚浔阳敢奢望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鬼话,不过这死丫头如今和延陵君正是私底下打的火热的时候,当众听了男人的这番话,换做是谁只怕也过不去心里的这道坎儿。
褚灵韵心中带了几分快慰情绪的看过去,不想褚浔阳却是面色如常半分的恼意也无。
褚灵韵的心里突然就有几分不痛快,就又叹息一声道:“姚公子和月宁大婚在即,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这事儿做的到底是不体面的。”
说着就满是同情的看了褚月宁一眼。
她已经看清楚了,今天这事儿有郑文康掺和,就是针对东宫设计的,要打东宫的脸面。
褚浔阳是不好对付,相对而言褚月宁却要好拿捏的多。
只要褚月宁今天会忍不住在这里闹开,那么她的婚事就算是不黄,回头也必定传的街头巷尾到处都是。
褚浔阳与她本是一体,到时候也势必受到牵累。
“是啊,四妹妹!”褚浔阳道,意味深长的握了褚月宁的手,“延陵大人的话说的很有道理,你也当是学着大方一点。”
褚月宁本就忍了许久,强撑的才没落泪。
别人说什么也都还算了,现在就连褚浔阳都这么说?
褚月宁心里所有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达到了定点,眼泪顷刻间就要忍不住的往下滚,然后就见褚浔阳在袖子底下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指,紧跟着话锋一转道:“不是我说你,在这一点上你可得多学学安乐堂姐,论及风流,谁能和郡马相提并论?堂姐都能这般大度的既往不咎,你要再计较这点事就未免小家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