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陵君莞尔,无所谓的笑笑,随后却是缓缓敛了笑容,目光重新移回皇宫的方向,喃喃道:“我现在是在想,在这朝中有什么人的人脉能盖过东宫,超过南河王府,又能挤掉你们苏家,然后不动声色的将杨承刚这样的人物笼络旗下,供他驱策!”
“到底出什么事了?”苏逸冷不防倒抽一口凉气,宫里之前发生的事他并不知道,但见延陵君这副庄重的神色就知道必是有什么事情超出掌控了。
延陵君将之前昭德殿里的事情大致的说了,神色之间却是少有的凝重:“荣妃那里的确是我那日入宫给她诊脉的时候就先在她身上做了手脚,当时我催动她体内药力发作其实也就只是为了转移视线,把这事儿含糊过去,管他们去搜好了,横竖她那毛病寻不到迹象,就算是推给撞邪也不为过,到时候搜不出证据,这事儿最终只能不了了之。后面却是不想被杨承刚横插了一杠子,真就把事情给揽了过去!之前褚琪炎特意过来探过我的口风,可见此事也不是他的作为,我现在就是想不明白,在这整个西越的朝局当中到底谁能有这样大的能耐,连杨承刚这位把持钦天监多年的老臣都能轻易操纵。”
杨承刚所处的位置,直接听命于皇帝,和其他的任何人都没有利害关系,皇帝要是就是他的忠心,这些年他的行事也一贯低调,从不惹皇帝的眼嫌。
拓跋榕瑶根本就不是撞邪,杨承刚这一次却是当着皇帝的面睁着眼睛说了瞎话,如今来揽了后事在身,这事儿——
着实是不合常理的。
“两种可能,要么就是最先提议传唤钦天监的太子早有准备,要么——”苏逸道,说着就朝那边皇帝寝殿的方向努努嘴。
“不太可能!”延陵君笑笑,摇头道,“太子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不会冒险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去设这种可有可无的局,而至于你们那位皇帝陛下——我看他当时的那个表现也不像啊!”
而且如果真是褚易安的安排,褚浔阳那里也不可能提前毫不知情,还特意叫人去请了陈赓年来替他解围。
至于皇帝——
当时正处于质问拓跋淮安兄妹的当口,他穷追猛打尚嫌不及,又怎么会吩咐杨承刚出来搅局?
思及此处,延陵君就是一筹莫展。
苏逸对此倒是十分看的开,笑道:“杨承刚不是带了所有人的八字回去吗?你要知道是谁的手笔,就等着回头看究竟是谁倒霉不也就知道了?”
等到杨承刚卜算的结果出来,到时也就有了推断的线索了。
“也是!”延陵君一笑,“倒是我心急了!”
苏逸也不多说什么,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又再度移开话题道:“你方才吩咐映紫去做的是——”
“没什么!”延陵君却是卖了个关子,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那丫头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脾气,以她顾全大局的性子,居然为了置气,连漠北的消息都不要了。
他不想说苏逸也不多问,眼见着没什么事了,两人也就各自散了。
这边苏家兄妹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脸色沉的一个比一个难看。
忍了许久,苏皖终究还是意难平,狠狠一下将手里茶杯扔到桌上,怒道:“大哥,那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京城?他不是一直被关在庄子上的吗?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怎么提前一点消息也没听到?现在他居然还和延陵君勾结到了一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霖冷着脸,只看了她一眼就往旁边移开视线,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大哥!”苏皖不由的更加焦急,拔高了音调又唤一声,就在这时他们坐下马车却是剧烈一晃,突然停了下来。
茶水泼出来,溅了两人一身。
苏皖一怒,刚要发作,却是听见外面有醒目的兵器碰撞声传来,声音离的略有些远,但也能听的真切,像是有人在这街上交上手了。
兄妹两人俱是一愣,随即一惊,脸上瞬间都齐齐变了颜色。
“怎么回事?”苏霖寒声怒斥。
外面随行的护卫已经戒备起来,他的心腹拉开车门回禀道:“世子,前面有人打斗,看那车驾好像也是刚从宫里赴宴出来的,我们怎么办?”
说着又忧虑的小心的补充了一句:“不过两拨人都是身手不俗!”
言下之意,便不是好招惹的。
除夕之夜,这天能入宫参加国宴的最少也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就在这京城之地天子脚下就出现了这样明目张胆的截杀?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此事并不简单。
苏霖的目光一凝,飞快的四下里扫视一眼这条路周围的环境,紧跟着就是勃然变色,怒斥道:“这条路不是我们回府的路!”
苏皖也跟着吓了一跳。
“世子息怒,”那侍卫惶恐道,“咱们出宫的时候不凑巧,各家的马车一并出宫,东大街那边道路拥堵,奴才见您急着赶路这才自作主张走了这条路。”
这侍卫跟了苏霖多年,他是信得过的,虽然不敢掉以轻心,但这样的解释也算合理。
“那辆马车——”苏皖却未多想,注意力转开,狐疑的看过去,紧跟着就是心口猛地一缩,低呼道,“大哥,那车上好像是漠北王庭的标识,难道遇袭之人是拓跋淮安?”
苏霖和拓跋淮安之间非但没有交情还隐约有仇。
苏霖当即也不犹豫,直接就退回了车里,吩咐道:“不要多管闲事,掉头,我们走!”
前面交手的双方都是身手不凡,苏家的侍卫自然都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得了主子的吩咐,当即就不再犹豫,调转马头准备原路返回。
“可是——”苏皖探头从窗口往回看去,见到那边厮杀惨烈的情况却是担心不已道,“大哥,现住所有人都知道你和这拓跋淮安不对付,换做别人也还罢了,今天我们就这么走了,他若真有点什么事,难保不会牵累到你的身上。”
苏霖是巴不得拓跋淮安能出点什么事的,可也还是应了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