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澄昱得了消息,当即就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全部掀翻在地,暴跳如雷的怒吼道:“果然就只是掩人耳目的一场戏,说什么那个丫头被掳劫了,分明就是胡说八道!”
那两个孩子倒是够狠的,一句谎话,就顺利拿到了南方军中的统帅权,并且一场战事就赢得了万人称颂的好名声,现在两个人坐镇军中,干脆就不回来了。
这当真是用的好一手的空手套白狼啊。
“可是大公子手里的军权是太子殿下赐下的,如果定国公主被劫的事情从一开始就的假的,那——他们是早就和太子殿下达成共识了吗?”管家听了这个消息,更是心惊肉跳。
“那倒是不太可能!”荣澄昱发泄一通,这个时候已经稍稍冷静了些,用心分析过来,还是掩不住满脸的怒气,“如果他要真的和太子结盟了,那么这个时候太子就不会也和我们一样的静观其变了。但是没准在给他兵权之前太子就已经隐隐猜到了其中部分真相,只是那个时候他也迫切的需要一个契机来帮自己压制住蠢蠢欲动的朝臣,于是铤而走险,干脆就顺坡下驴了。”
如果延陵君已经站到了风连晟的阵营里去,那么眼下他们势必乘胜追击,继续给风连晟造势,趁着这个机会大力打压根基未稳的风乾一党。
延陵君自那一场战事之后马上就沉寂了下来,那就只能说明他目前还是自成一派。
“这么一来,太子岂不是也被大公子利用了一把?”管家有些不可思议的低呼一声,“兵权交出去,那一场战事之后大公子又在军中树立了威信,现在再要从他手中夺权的话——除非是他主动交出来,否则——”
这一次,分明就是延陵君主动谋算军权的,他怎么可能交出来。
“这个风连晟果然有气魄,为了解一时的困境,居然宁肯养虎为患!”荣澄昱咬牙切齿道。
“最近这段时间,太子在京城也是呼声很高,想要拉他下马,恐怕会有苦难!”管家道。
荣澄昱的手掌用力的撑在桌面上,闭上眼仔细的权衡了半天,最后还是阴沉沉的笑了,“我这一场筹谋,横竖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难道到了最后关头,反而会没了耐性吗?他们要耗,我便陪他们耗着,只要崇明帝一日没有驾崩,只要风连晟一日还只是太子,我就都还有希望。”
延陵君和褚浔阳干脆就在军营里常驻了下来,对京城方面的事情直接撒手不管,放任自流。崇明帝是身上余毒未清,二次发作,很是病了一段时间,但是又过了两个月,经过太医的悉心调理,居然也逐渐苏醒,缓了过来。只是他毕竟也是上了年纪,再加上在太后一事上面受到的打击太大,虽然醒过来了身体却是大不如前,大多数的时候更是精神不济,浑浑噩噩的只能在寝宫里休养。
那段时间风连晟因为要防范良妃等人的毒手,进宫很少,而大病一场之后的崇明帝心智也莫名软弱下来,再有良妃在身边伺候的尽心,他虽然知道风乾在他昏迷其间擅自解禁,居然也没有追究,后面也慢慢的默许了他重新上朝议事。
因为崇明帝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风连晟唯恐一不小心就要被人构陷,防范之下,也只能默许了这样的情况发生。
转眼过完年的元月二十三,四皇子风乾正式迎娶了镇国公府的三小姐荣怀萱为侧妃,因为四皇子的正妃张氏一直昏迷,并且人也得太后的恩典被迁出了四王府,所以如今也不过就是空占着一个名头罢了,荣怀萱这个侧妃反而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四王府里只手遮天,过的顺遂自在。
军营这边,褚浔阳不情不愿的挺着个大肚子苦撑到三月,终于不负众望,生下一个粉嫩嫩的女娃儿,孩子爹大喜过望,当即大手一挥,给自家娃娃取名——
荣意!
荣意?容易!
这名字褚浔阳是嫌弃的,但奈何她自己也懒得费脑,干脆就不再操那闲心。
远离了京城里的勾心斗角,这边塞军营里的生活反而惬意自在,褚浔阳自己不会带孩子,她身边的丫头们唯一擅长的也就是逗孩子玩,只要荣家小妮子不乐意的咧嘴一嚎,马上就得亲爹上阵。
孩子小的时候,帅帐里面很是鸡飞狗跳了一阵子,但也许是孩子爹取的名字太随意,这小妮子竟也是出奇的好养活,打小儿性子就沉稳安静,只有饿了尿了的时候才会嚎上一嗓子,否则哪怕是不睡觉的时候也很少会闹腾人。
横竖是和娃娃有关的一切,延陵君都大包大揽的全部做了,渐渐地褚浔阳倒也觉得养个娃娃也不是什么要人命的事情。
不过延陵君既然是在这里挂帅,也不能总是窝在帐篷里抱孩子,所以每隔上一两个月,都会象征性的敲锣打鼓和风邑那边卓捉迷藏,小打小闹,双方都没大的损失,皆大欢喜,又不丢面子。
褚浔阳和风邑之间的血海深仇不可能一笔勾销,但是人家都放心的把儿子押在她的军营里了,横竖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褚浔阳倒也不是太着急了。
许是日子过的太舒心了,反而不觉得时间飞快,两年的光景也只在转眼。
这天一早,褚浔阳去跑马场遛马回来,刚好迎着延陵君从帅帐里出来,两人险些撞了个满怀。
“不是说了最近天气冷,不叫你一大早去骑马吗?”延陵君一把扶住她的后腰,捏了捏她发凉的指尖就皱了眉头。
“我无聊嘛——”褚浔阳撇撇嘴,倒是乖觉的抱了他的一只胳膊,讨好道:“你不是说京城父亲有信送到了吗?是有什么事吗?”
“不算是什么事,就是马上年关了,喊我们回去过年!”延陵君道,只看她那一脸不知愁的笑容就完全没了脾气,拿袖子给她擦了下额上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