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会儿,纳真其实也有些后悔,不该冒冒失失的就将人拉来了。不过好在,总归是个男子,而自己又不好这口,想来也不会有人乱传。而且只从举止神态上也看不出燕公子有男宠的做派,外人不知也看不出他其实好男风。既然都把人叫来作陪了,那就将错就错吧。
直跑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目的地,一片宽阔的密林,旁边是一条小河。顾琰其实也搞不懂西陵太子干嘛点了自己作陪,不过既然来了她便也想体验一下真正的围猎。
廖永看太子府来的人训练有素的样子,再看顾琰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赶紧道:“公子,这密林里的都是大家伙。”
知道啊,如果只是要打小兔子,干嘛特地跑这里来。顾琰低头看看自己腰间的箭囊,有二十只箭,足够她用的了。
纳真见他两眼发亮的样子笑道:“我常到这里打猎,的确都是大家伙,猎过虎豹也猎过熊。你要是怕可以就在这里候着。对了,你厨艺相当不错,在此准备炮制猎物也好。”
顾琰慌忙摆手示意,她才不干呢。好容易出来了,她才不要留在这里当厨娘。
纳真哈哈一笑,大手一挥,“那就跟上,可别掉队。”
廖永看劝不住顾琰,只得骑上马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太子府的侍卫自然是分散开来,将纳真围在中间,顾琰便也跟着沾光。见状廖永才勉强放下心来。如此,应该不会轻易出事了。
今日纳真运气却是不大好,没遇上什么大家伙,也不过是遇上些狼啊、狍子啊之类的。至于更小的,他就更是一丁点兴趣也没有了。因此转了好一阵子,还没有几样战利品。至于其他人,就更是只能看着他发挥了。顾琰的二十只羽箭一直在箭囊里呆着,没有发挥的余地。
这会儿纳真正在搭弓射一只进入射程范围的红毛狐狸,顾琰屏住呼吸看着,眼睫毛不自觉地扇啊扇的。从前看电影电视的,在这种时刻,如果是女主角的话,通常会假意咳嗽一声给动物提个醒。被惊走了猎物的射手自然也不会恼。不过,这就是影视而已。顾琰有自知之明,她如今的身份就是个陪太子解闷的,哪有悲天悯人放生的资格。所以,她不但不敢咳嗽,就连头发丝都没有动一下。
纳真搭着弓,那只狐狸忽然抬头朝这边看了一下,一双细长的眼顿时露出受惊的神情,然后撒开脚丫子就跑。这个时候射出去,其实还是能射中的。他在战场上不说例无虚发,但这个距离自信还是能拿下的。只是方才被狐狸的眼睛一看,忽然大觉眼熟,再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紧张兮兮的顾琰,便将弓箭都收了起来。
顾琰讶然,怎么不射了?方才可没见这人有什么下不去手的。而且,上过战场的人,人都杀过了,如果说不忍杀一头狐狸,是不是虚伪了一些?
纳真没有言语,又驱马慢慢往前走了一段才道:“燕公子,下一次不管遇到什么,都让你来射如何?”
“呃,好啊!”纳真已经射得了几只猎物,顾琰一直在边上看着,还真有些跃跃欲试。
廖永心道:可千万别是什么大家伙啊!
因为纳真发了话,顾琰比之前还要上心,已经将弓箭都拿在了手上,只等着出来只倒霉的动物。结果转了半天也没见着,不由得有些郁郁。
“今天冬天暖和,不过也是深冬了。还出来活动的动物是很少的。”纳真宽解道。
顾琰心道,那你还挑了这样的日子出来打猎。
忽然纳真把手抬了起来,示意众人停下,然后转头对顾琰笑道:“来了。”
顾琰反应过来,有猎物来了。而且看这个样子,应该不是她对付不了的大家伙。于是便将弓箭重又准备好。纳真两手在胸前一抄,明显是一个袖手旁观的架势,让顾琰更加的满意。心道这个太子是从逆境爬起来的,果然是比那些一直被宠着的主会察言观色。大概是看出她之前一直跃跃欲试,后来被获准可以自己射猎却总碰不到猎物很失望很失望吧。倒是蛮会体贴人的啊!
顾琰等了一会儿,才见到她的猎物,居然是一只紫貂。真是太让人惊喜了!她骑射是跟着顾珉学的,后来又有欧允这个优秀到变态的家伙盯着她提高,要射这么近一只紫貂还是有把握的。加上她着实很想要这只紫貂,于是一直耐心的等着紫貂近到更有把握的时候箭才离弦而出。
羽箭带着一股风声飞速朝紫貂而去,听到一声利箭入肉的声音,紫貂应声而倒。纳真看她耐心如今之好,点头道:“嗯,不错!”这样的人物只做了乌某人的男宠,还被人明里暗里的轻鄙,可惜了!
一箭中的,顾琰自然是高兴的。这高兴还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于是面上愈发的喜动颜色了。
纳真蓦然生硬转开了脸看向旁边,廖永驱马过去将猎物捡拾回来放在自己的马背上一路驮着。
又走了一阵,像是实在没有大的猎物了,而纳真胸中郁气已经消尽。如今总不能比从前还要艰难就是了,一切总会好起来的。于是一行人回到方才选定的小溪边开始收拾猎物。
今天冬天的确是暖和,这溪水也没怎么冻上,只薄薄的一层冰层,敲开便是。那边有人在剥皮、冲洗猎物,顾琰找了钓竿往凿开的冰面钓起鱼来。这鱼养了半个冬天,着实是肥,几乎是一下钩就咬饵,钓起来等下一起收拾了煮一锅鲜鱼汤,那滋味可美。这会儿已经有人在挖灶生火了。
廖永还是在顾琰近旁守着,帮她穿鱼饵什么的。剥紫貂皮的事就请太子府的随从代劳了。那些人看到纳真对顾琰的态度非常和蔼,自然尽心得很。而且有几个跟随多年的,也是知道自家主子心头堵得慌,只是他们无力开解罢了。见顾琰话都不会说,居然能让主子郁气消散,这会儿脸上还有点怡然的笑意,对她的态度完全大改。说实在的,之前众人多少还是觉得委身事人的男子,又是天朝人,多少心头有些不接受的。现在,只要能让自家主子开心那就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