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N次元西河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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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小村依旧 发小图鸦

西河日落,晚霞倒映,天上人间,共同拥有。

老梁牵着大青骡往村子里走。大青骡的肚子饱得溜圆,毛短而发亮。老梁脸部肌肉发达,疙瘩套疙瘩,看上去象树皮,老梁背着手拉着疆绳提着外套,胳膊上的肌肉也是超级发达。

老梁坐过牢,他是老大,他还有个弟弟,在五六十年代,因为饥饿,他领着弟弟偷了公家的粮,被村里人告发,坐了牢。

高诚扛着锄头迎面走来,看着老梁头的大青骡便停了下来说:“老梁头,你这又收工了啊?溜圪楞就是好,你看你家的大青骡,让你给溜圪楞溜的,不吃草都上膘,这家伙是公的还是母的?”

那大青骡好象也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低着头嗅着地面。

老梁头笑说:“母的,咋地,你还能给她配个种不成?”

高诚笑说:“啊呀!原来它是骡子,它要是驴子,再下上一大窝的小驴子,都跟在你后面溜圪楞,那我们可就惨了。”

梁老头笑说:“好象你家就是让我给吃穷的似的,赶紧走你的,太阳落山了你才扛锄头出去,哄你老婆呢还是哄庄稼呢?”

高诚笑说:“男人干活效率高,干活全靠阳坡落,老梁头,我和你先打个招呼,明个我在地里要撒农药,你放牲口要悠着点,别把你给吃坏了。”

老梁头说:“是啊是啊,你的那块地?唉,我家的大青骡灵着呢,凡是撒了药的地头,我拉着它它也不去。”

高诚笑笑走了。

老梁头摸着大青骡的肚子,自言自语说:“听说有饿死的,没听说有被吓死的。”

老梁头惯骡子全村都出了名,为了让骡子吃上嫩草,老梁常常拉着骡子走进庄稼地里溜圪楞。那骡子跟着老梁时而低头吃几口嫩草,时而咬上几口庄稼,连吃带喝,好不快活。老梁头眼贼,能远远的辩认出谁是谁,就是庄稼的主人来了,他早已准备好一副很诚恳的样子,骡子跟在后面也规规矩矩,只顾一味的吃草。

你和他理论,他显得很无辜,然后走出庄稼地,你再和他口角,他也和你瞪眼,要么显摆他那发达的肌肉,让你生一肚子的气,顶多说一句“狗改不了****”安慰安慰自己。

时间长了,人们看老梁的眼神和看他那匹大青骡的眼神一样了。

年复一年,高考结束,赵世启落榜。

每年的这个时侯差不多都是雨季,今天照旧的沥沥拉拉的毛毛雨雨下个没完。传说中的牛郎织女相聚的日子又要结束,儿女情长,哭啼抹泪没个完,几千年了也没个啥变化。

赵祥家挺大的一个院子,西北角盖了两间两出水木梁土坯房。张莲在炕为做针线,为老二老三上城里念书做准备。赵祥也没个啥活,在地上来回绕了几圈,里屋就那么七八平米的地方,绕来绕去也没个啥意思,有心出去搓几下麻将吧,又怕生事。自从孟秋诚走了以后,玩麻将就象少了带头人似的,总是三缺一立不起摊,再有半月二十天,又要开学报名了,赵世启还读不读了?

赵祥五十来岁,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的多,黑干憔悴,空长一副架子,吃啥都不长膘,也难怪,家里的担子都在他肩上担着,老婆张莲是个病秧子,腰不好,血压偏高,常年吃药,能把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了,还有老二赵世明,老三赵世欣都在读书,这都得和钱说话,钱从那里来?就那几亩薄田,交完三提五统,所剩的也只够一家子的口粮,张莲在家养些鸡下蛋,攒了卖钱,养只猪腊月宰了再卖,省吃简用,如此循环维持。老二老三一开学要上城里读初中,在城里读书比在村里读小学开支大的多,再加上赵世启复读,猫喝烧酒,够一壶壶啦!

赵祥坐在炕沿上,抽了几口烟对赵世启说道:“你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搞什么,文不够一瓶,武不够半篓,看你考的那点成绩,再补也成问题,你不是念大学的料,别念啦,回家和大大帮衬的做点,要不就学把子技术,挣钱养家,找个媳妇算了。”

赵世启是家中长子,家中的情况他也知道,可真不念还有点舍不得,说道:“我差的不多,好好的再补上一年,肯定能行。”

赵祥深吸了一口烟过了头,咳嗽着说道:“还差不多,多少是个多?唉!就现在这个家底,就算你考上了,家里得砸锅卖铁供你上学,能读几年?老二老三咋办?他们都得缀学,不都成了文盲吗?你是当哥的,你要替他们多想想才是。”

赵世启一听这话确是如此,再看赵祥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也有点心疼,急忙给赵祥捶捶背说道:“行行行,我听您的,不念就不念,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没啥大不了,可您这烟能不能别抽了,看看这脸,黑干黑干的,都是烟熏的,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您保护好了自己,我也好放心做事。”

赵祥使劲吸了两口,那红的烟头紧挨手指了,掐了烟头说道:“庄稼汉体力活多,没那么多说道,烟我倒是想戒了,可戒不了,累了就想抽两口,没办法。”

赵世启看看家里也没个啥事,说道:“我出去走走。”

张莲说道:“下雨天还出去?别走远了,早点回来。”

赵世启提了雨伞,径直走了出去,走进绵绵细雨。

这一天,赵世启回的很晚。

夜深了,赵世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琢磨了一白天也没想出个法子来,看来呆在家里是检验不出来的,只有出去了才能知道,出去了自己能干什么/谁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赵世启渐入梦乡,梦见自己忽扇着两只胳膊飞了起来,高山丛林都在都在自己的脚下,自己飞呀飞,终不知飞往何处。

次日,天高云淡,绿树成荫,微风徐徐,溪水潺潺。

赵世启和几个同学发小在西河边散心,聊天。

高香玉听说赵世启不再复读,便说道:“我还打算让你帮我补补课呢,你倒好,带头不念了,高四无望了。”

高香玉留着马尾辫,杏眼弯眉,一笑还有两个小酒窝,是个爱笑的美女。

郭义指点高香玉笑道:“你这是个什么逻辑?你想学个孙二娘就向他请教,想考大学向我请教还差不多。”

郭义一米七的个头,带着近视镜,是个无忧无虑的乐天派,他学的不错,就是爱吹牛,很早就夸海口说今年自己百分百能考上大学,可惜差了两分也无缘大学,他父亲是村主任郭龙胜,家里有的是钱,给他坚强的后盾。

高香玉笑道:“世启,你就教我几招拳脚,揍揍这小子,让他知道孙二娘也挺好。”

赵世启笑道:“明儿个我浪迹天涯,徒弟是不能收了,怕误人子弟了。”

众人大笑。

李姗姗说道:“你真不念了,我们都会想你的。”

李姗姗留短发,带着眼镜,眉清目秀,背着手,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一股子的书香气,学习挺好,算是西泉村的才女,可考大学不是件容易的事,今年她发挥的不理想,也差了两分没能进入大学。

郭义吐了吐舌头说道;“好酸哪,你就说你想他多感人,关我们什么事。”

众人大笑。

李姗姗红了脸说道:“你家没醋酸个啥?油嘴滑舌,懒得理你。”

赵世启笑道:“明儿个我去闯天涯,谁愿同往,举手报名。”

高香玉起哄,立马举手说道:“我报名,和你周游世界。”

郭义摇头笑道:“世启,看看你多有女人缘,你一招手,便有一个班的女生响应你,你要树起一面旗,能招一个连的娘子军,你念的那门子书,都把时间用在讨好女生上了,给你父母省点心,娶媳妇抱孩子算了。”

众人又笑。

霍瑞笑道:“周游世界好象是丐帮干的事,不切实际,不好,看我,我小学没毕业照样活得挺好,和我一起干吧,我这里正缺你这种知识分子。”

霍瑞一米七的个头,红脸膛,浓眉大眼,上身只穿个红背心,皮肤被晒得黝黑,胳膊上的肌肉一块一块的,没有一点多余的脂肪,站在那里,咋看都象个运动员。霍瑞父亲走的早,他母亲也没再改嫁,任劳任怨,含辛茹苦,把霍瑞拉扯大。霍瑞也很懂事,小学没毕业就不再读书,陪着母亲在家里干些力所能及的事,十四五岁就开始在工地上打工,挣钱养家,后来有机会学会了打井的技术,西泉村第一口压水井就是他打的,再往后,随着业务的扩大,霍瑞又领了三四个徒弟,成立了自己的打井队。

赵世启说道:“打井还用知识分子?我文不成武不就算那门子知识份子?再说了,压水井的水那有西泉的水好喝。”

霍瑞说道:“暂时的,水质不好是因为水层浅的缘故,我筹旬着进一批打机井的设备,水层深了,水自然就好喝了,我文化不高,担心弄回来玩不了,怎么样,和我一起干吧!”

赵世启看着霍瑞眨眼说道:“我的天,你还要发展打机井,就你这速度,地球不就成了万花筒了吗?”

霍瑞笑道:“前景广阔,有需求才有发展,你懂不懂?”

赵世启说道:“那你让我干点啥?当个司机还是打个电脑?”

郭义笑道:“把女秘书的位置给你干。”

众人大笑。

梁二拴说道:“要么跟着我到我二叔工地上学瓦工如何,咱俩也是个伴儿。”

梁二拴留着平头,穿着干净,怎么看都不象个打工的,倒象个管理者,只是脸上的青春痘长过了头,大的套小的,小的挨大的,一脸的豆豆,就象这东西会咬人似的,人都不敢离他太近了。二拴有个姐姐比他大个八九岁,早嫁人了,他成了父母的心肝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可二拴在学习上没有发展的潜力,一上课就打呼噜,初中一毕业就跟着他二叔在工地上混,家里想的是说不定能学个瓦工,可三四年了,瓦工的活他还是一点儿也不通,象棋倒是下的不错,下遍西泉无敌手,此处不开花,花自别处开。

赵世启说道:“学瓦工?你教我了?你学的胡子白呀还没学会,我看你是缺个棋友,想让我给你当陪练了。”

郭义笑道:“教你念书,你要放猪,混的胡子白呀还没学会个瓦工,你打你的光棍哇!”

梁二拴觉得脸有点发烧,他最怕别人说他打光棍,一说这个话茬他就来气,说道:“你年年说你能考个大学,一考不中就说今年养精蓄锐,来年考个更好的,清华北大你倒是考一个看看,照现在这个样子,你考的胡子白了也考不上。”

郭义冷笑说道:“若时间能返回到冷兵器时代,你没总就是个将军,可现在大学校门既使为你畅开,你也念不成,因为你只懂的红先黑后输了不臭,而我不一样,大不了我去念自费。”

二拴无语,起跑线不一样,人家有钱,把大学搬到家里都有可能。

赵世启笑道:“有好脑子不如有个好老子,看咱郭义的,有好脑子没有好老子,看咱们霍瑞的。”

众人笑了。

孟俊走在最后边,手里拿根树枝边走边划拉水面,看着水面不断散出的徐徐微波,冷不丁说道:“那都是命运的安排,七分靠天,三分靠人。”

赵世启说道:“对头,可老天给了我们三分拼的机会,咱们就得拼,不拼,更不会有改变了。”

郭义笑道:“你姓梦你就梦个哇,梦里头老天能给你掉个林妹妹下来和你一起梦。”

孟俊抿着嘴不好意思笑了笑。

众人也笑。

李姗姗笑道:“我们这个年纪正是有梦想的时侯,有梦才敢想,敢想敢做,才能梦想成真,你们说是也不是?”

郭义笑道:“我昨天梦见你追着我打,不知道我能不能梦想成真?”

众人大笑。

李姗姗把手中的书扔向郭义骂道:“你做你的白日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