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三侧耳倾听,确信声音就是来自地下。同时,周老三也感觉到了脚下的土地,微微的抖动了一下儿。
声音更加清析了,周老三已经真切的听到,“回家喽…孩子们,回来吧。孩子们…回家喽…”
此时这六名乞丐也慌乱起来,他们向着不同的方向逃窜。但是没有跑出多远,都象撞倒墙上一样,疼的发出尖叫声,并都捂着头倒在地上。周老三心里明白,那是刚才自己在周围撒下的朱砂起了作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都又惊慌的从地上爬起来,回身又向着周老三这边冲了过来。周老三以为他们要对自己发动攻击,忙抖开绳镖做好了格斗准备。可是没有想到,他们都象疯了一样,跑向了马上就要燃尽的火堆。这六个乞丐用手拼命的挖着火堆,速度越挖越快,地上的坑也越挖越深,他们挖洞的速度象耗子一般。在很短的时间里,他们都一个跟一个的,钻入了冰冻的地下。
周老三看到们他都要进入地下,忙大喊一声:“哎,你们一会儿走,还没有告诉我,那个被金砖烧死的人长什么样子呀…”周老三大声喊着,腾空跃起来到洞口,伸手抓住了最后一名钻进洞中乞丐的腿。可是现在这刚刚掏出的洞中,就象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在把乞丐的身体往里吸。最后周老三与这股吸力抗衡不过,只能让乞丐的腿从手里挣脱。周老三把手收回来,借着马上就要熄灭的火光,看到手掌上沾满了白色的毛发,而且还散发着一股腥骚的臭味儿。
地上的几处火苗,在寒风中最后的挣扎了几下,终于无力的熄灭了。劲风呼啸而过,凌乱的雪花扑打在周老三消瘦的脸上。地上的洞口慢慢坍塌愈死,最后让飞雪给覆盖。整片荒草地上只剩下了周老三一个人,静静的伫立在风雪之中。刚才乞丐说的那个来抓金砖的人,一次次的在周老三的脑海中飞驰而过,从燃烧的火堆中拿到金砖,然后又一次次的被金砖引燃身体,最后化为灰烬。这个人真的是师父吗?
周老三想到这里,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惆怅,他坐到雪地上呆坐起来,任雪花洒落在身上。师父呀,你到底在哪里呢,为什么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失踪,留下了这无尽的猜想。雪已经下的很厚了,周老三就象个雪人一样,静静的坐地上。这时寒风中传来了一丝气息,让周老三又快速的回过神儿来,与此同时周老三也听到了怀中黄金罗盘快速转动的声音。周老三忙伸手拿出罗盘飞快的看了一眼,然后收起罗盘后,直挺挺的倒在了雪地里。周老三的身体与地上的积雪平行,象蛇一般往前快速的蠕动起来,不时的轻轻抬起头,寻找着刚才在风中飘过的可疑气息。
在雪地里爬出约有二里地的距离,周老三终于看到在一处村庄边上的树林里,一个白色的身影,正蹲在地上整理身上的白衣服,他一头的黑发在寒风中飘散着。周老三从对方身形上认出,就是前几天晚上看到的一黑一白,其中那个白色的影。周老三悄无声息的,慢慢向着对方逼近,白衣人还在整理他的衣服,并没有感觉到周老三已经近在咫尺。
周老三把原本紧握在手里的一把流粉金沙,又放回到了挎包里。因为周老三在这近距离里,闻到了对方身上人的气息。如果对方是人,那周老三手里专门对付鬼怪狐狼的药粉,也就起不了作用。在知道了对方是人后,周老三把紧绷的心又放下了,也没有马上采取进攻,而是卧在积雪中,看看这个白衣人要搞什么明堂。
白衣人把身上的衣服整理完了,又梳理了一下长发,然后向着树林外飘了出去。周老三如响尾蛇一般,紧贴着雪面,悄悄跟在了白衣人的身后。白衣人前行的速度与身法,让周老三有些吃惊。他的轻功是如此的好,从动作上来看受过高人指点,而且一定是来自憋宝门派。
前方的白衣人行进速度很快,转眼的功夫就进入了一处村庄。周老三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曾经住过的八里庄村。白衣人飞身上房,他的白衣飘逸,就象一大团棉花在滚动。更让周老三惊讶的是,白衣人行进的方向应该就是王长友家。又行进了一段距离后,果然让周老三猜中,白衣人把身体落到了王长友家的房顶上。周老三紧随其后,也悄悄的潜伏到了,自己曾居住过的西厢房屋顶上,双眼紧紧盯着白衣人,生怕他做出对王长友不利的事情。
王长友房间的灯已经熄灭了,只有荷花屋里的灯还在亮着。白衣人把身体往荷花的窗口挪动了一点,然后来了一个倒挂金钩,把身体倒卷了下来,往荷花的屋里偷窥。周老三不知道这个家伙在做什么,忙轻轻伸手拿出两个镜片,重合在一起,向着透着灯光的窗户看。通过镜片放大后,周老三在没有挡好的窗帘缝隙中,看到荷花正在试穿小碎花的睡衣。周老三顿时怒火燃烧,明白了这个白衣人在做什么。在他眼里荷花是一个很好的姑娘,而且周老三早已经看出来了,荷花喜欢自己的徒弟小青子,尽管现在小青子不知去向,那也不许这样龌龊之人来胡作非为。
周老三想到这里,从腰间抽出一把钢镖,扬手就要往外甩。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雪团落在了周老三的胳膊上。周老三一惊,忙抽手回来,看到雪团是从东厢房的屋顶上过来的,是谁!要来阻挡我对这个龌龊之辈发镖。周老三看到旁边厢房的积雪里,慢慢的伸出两只手,向着他抱拳行礼,然后又摆了摆手。看来对面厢房上的人,已经潜伏很久了。向着周老三抱拳,意思是和平,都是自家人不要误会。那接下来摆手,意思是不要发动攻击。周老三虽然现在还不知对方是谁,但是对方让自己先不要下手,那就接下来看看还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吧。
白衣人认真的看着屋里的荷花,由于他身体的倒挂,长长的黑发垂落到地上。也许是看的冲动了,他伸手揪着自己的长发,还把手放在自己的身体上乱摸索着。周老三看到白衣人这个样子,心里不时涌起恶心的感觉。他悄悄转头往旁边厢房上看,那边的人埋在厚厚的积雪下,一动也不动。
白衣人不知是受不了冲动,还是挂久了撑不住了。他翻身上房飞驰而去,很快就又溶化到飞雪之中。白衣人刚刚飞起来几秒钟,东厢房的人从雪中一跃而起,他的浑身上也裹满了白布,向着白衣人离去的方面急追了过去。周老三也从从雪里跳起来,紧随在了他们的后面。
白衣人越过麦田雪野,飘进了一所村庄,转眼间便消失了踪影。周老三忙停下脚步紧急搜寻,这时他看到另一个白衣身影也站在另座房顶上四处寻找着。对方转过头来看到了周老三,忙向着周老三打了一手势,意思让周老三到他的房顶上说话。周老三虽然不知对方是谁,但是能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而且对方已经认出了他。周老三刚要飞身跳过去,忽然一声尖叫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啊——有鬼!救命呀!”
周老三忙转回头,看到不远处的院落中忽然灯光点亮,紧接着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院子中跳出来。周老三看到了飘散的长发,认出就是刚刚偷看过荷花的那个白衣人。随着那一声尖叫,村中的狗叫声连成了片,同时左邻右舍的村民们都把灯点亮。
此时站在另一处房顶上的白衣人,向着周老三挥了一下手,向着长发的白衣身影追了下去。周老三此时也没有再潜伏行进,他也是和另一个白衣人一样,倾斜着身子飞驰,紧紧的咬住前方的身影不放。
刚刚出了村庄,周老三和另一个白衣人,左右夹击马上就要拦住长发白衣人去路,就在这时有一把飞驰的利器飞向了周老三。周老三急转身形躲过,一把尖刀闪着寒光射进了积雪之中。周老三在转身的同时,抽出一把钢镖向着飞刀来的方向甩了过去。
杨树上黑影晃动,躲过了飞来的钢镖。周老三的这一镖只为防守反击,所以没有精度。周老三在甩完镖的同时,纵身跃起直扑树上。躲在树上要暗算周老三的人,慌忙从树下跳下来,然后拼了命的逃窜。
周老三手里握着绳镖,落到了树干上,他借着雪光看到跳下树的,是一名有些佝偻的老太太,头发灰白后背低弯。周老三飞身又从树上跳下来,向着老太太紧追了几步又停下了。不对,智空长老说过的是白衣人在此地带作怪,可是不曾提起黑衣人呀。这个黑衣老太太发暗器袭击,只是为了吸引注意力,让长发的白衣人快走。周老三想到这里忙放弃黑衣老太太,调转方向再追长发的白衣人。
就在周老三刚刚变回方向,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响,同时一道刺眼的光闪过。周老三心里一阵发紧,他感觉到了事情不妙。周老三远远的看到在后面追赶白衣人摔倒在地上,然后捂着胳膊快速的离开了,而长发白衣人也弹跳着身体,很快的消失在了茫茫雪野之中。周老三跑到闪过光的地方,看到积雪被炸开了一片,并留下了一些黑色的药面儿。周老三抓起一把雪闻了闻,心中更加的郁闷起来,因为刚才的这招霹雳火也是憋宝人的手法,通过气闻可以看出,这种药料的配制和自己的手法基本上是一模一样的。刚才看到后面的白衣人捂着胳膊走了,看来他已经被这憋宝的招术伤到了。
周老三从地上站起来,四周飞雪苍茫,没有任何的踪迹。此时旁边的村庄已经沸腾了,人喊狗吠连成了一片。周老三当初和小青子住在八里庄村第二次夜行时,就曾经在乡村土路上遇到过长发白衣人,当时感觉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就没有出手,现在想起来周老三很后悔,如果当时和小青子一起把他按住就好了。
天色渐渐放亮,漫天飞雪还在飘凌。周老三思索着往前走去,很快也消失在了雪野之中。
派出所的老马还没有起床,赵家村报案电话就到了,村长在电话的另一头大声叫着,震的老马的耳朵都疼。各村支部与乡组织都有老式的磁石电话,这信号时好时坏,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信号十分的清析。
老马握着电话,说:“喂,你说话慢一点,不要慌,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喊的那么大声,可是一句我都没有听清。”
“马公安呀,我…我报案呀,我是赵家村的村长,我们…村出事了,有白鬼出现呀,你快来吧。”村长有些惊慌的说。
白鬼这二字,如两把钢针一样,狠狠的在老马的心里挑了一下儿,他顿时睡意全无。老马放下电话,忙把衣服飞快的穿好。临出门的时候,老马伸手又摸了一把腰间的手枪。
老马骑着摩托来到赵家村的时候,天色刚刚渐亮。村长领着几个村民,早就在村头的大杨树下迎接老马了。
老马从摩托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说:“这雪下的太大了,路上实在是难走,这摩托骑起来和个驴车差不多,要不然我早到了。扔在这不骑了,我们走着进村吧。村长,怎么个情况,你和我说一下吧。”老马说着与村长往村子里走,在无意间转头的时候,老马忽然看到高高的杨树上,有几片红布条随风摆动,在挂满白雪的树干上,这点红色十分的显眼。
老马转身直奔杨树走过来,村长与村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都跟了过来。老马脱下大衣飞身上树,拔下了插入很深的钢镖,然后直接从高高的树上跳了下来,双脚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老马仔细的看过后雪亮锋利的钢镖,心里马上作出断定,这镖一定是昨天夜里刚刚钉在这里的。但是,这镖的主人是谁,现在老马还猜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