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大老板倒是能屈能伸,在这嘈杂且拥挤的空间里竟然还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
我跟他没什么话可说,靠着背椅,晃着晃着便睡着了,车的一个急刹车,把我从梦中惊醒,本来想要继续睡,却被张楚烨要笑不笑的声音给弄得睡意全无。
我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见张楚烨拿着手里的手机,笑得跟个白痴一样。
我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也不曾想他是否介意别人看他的手机,就扭过头去看他在看什么,在看到他看得东西之后,我瞬间就炸毛了。
那是一个视频……
一个我睡着了的视频……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视频中的我正张着嘴,流着哈喇子,跟头猪一样,而且还不时地用舌头舔舔口水,这已经从丑陋上升到恶心的地步了。
更恐怖的是——我竟然在睡梦中抓起张楚烨的胳膊,用他的白袖子擦了一下口水!如果我猜的没错,我一定是在迷迷糊糊之中,把他的胳膊当成了纸巾!
最最最让我不能忍的是——我们张老板竟然把这个视频发到了朋友圈!
他之所以笑得那么开心,是因为在回复别人的评论。
我看到了这么一条回复,看头像,应该是杜梓霜:楚烨,你不是有洁癖吗?估计你这下得生气了。(捂嘴笑的表情)
张楚烨回复:我不生气啊
杜梓霜:哟,果真变了哈,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
张楚烨:玩
看张楚烨回复完就有抬头的趋势,我赶紧倒向了一边继续装睡,没想到张楚烨却拿出一张纸巾,把我的脸给掰过来,细心的给我擦着脸,边擦嘴角边噙着笑意说:“还跟我装呢?”
“装什么?”
“你刚刚不是看到了吗?”
我在暗地里白他一眼,难道我要义正言辞的指责他说:你给我删掉,谁让你没经过别人的允许就乱发的。
憋了半天,我冒出来一句:“我要把你拉黑。”
说着我就拿起了手机,做势要把他拉黑,一刷新朋友圈,就出现了张楚烨的动态,因为我和戊戌也是好友,所以他给张楚烨评论的我可以看见,他评论的是:张总,祝你们幸福。
看到他的这句回复,我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是因为他的那一句张总,还是因为那一句祝你们幸福。
戊戌没由来的祝我们幸福干什么?从他的回复上移开眼神,我这才看见张楚烨发视频时配的文字,竟然是:看,我的小傻瓜。
天雷滚滚……
“喏,怎么不把我拉黑了?”
“老板。”我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壮壮胆。
“怎么了?”他看向我,目光就像两只箭,嗖嗖的把我这个鼓起气的皮球戳了两个洞,顿时就泄了气。
我笑笑:“嘿嘿,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的,我一下车,戊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赶紧跟张楚烨撒谎说自己想上厕所,便尿遁了。
戊戌冰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感觉耳朵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似的。
他说:“不是让你不要跟张楚烨在一起吗?”
“我也不想啊,谁知道他会跟过来。”
“你自己不动动脑子吗?他怎么可能会看上你。”
我一听,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对啊,我就是这么差劲,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好,我知道他不可能会看上我,我也知道自己脚大,穿不上灰姑娘的水晶鞋,我还真是谢谢你浪费宝贵的时间提醒我了!”
他似乎也有些生气了,声音带着怒气:“我还要提醒你,不要出现在我跟杜梓霜的婚礼上,听见没有。”
“我偏去,我就去,我气死你。”
不等他说话,我就气冲冲的挂了电话,本就燥热的天,让我变成了一个蠢蠢欲动的火药桶,可是这快要燃起的火焰,在张楚烨出现的同时立马被浇熄。
“你不是要去洗手间吗。”
“对呀。”
我应了一声,就准备往标有洗手间三个字的房间走去,却没想,竟被张楚烨给揪住了辫子,然后,有两三个糙汉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我的时候,还浮现一丝扭捏,就差没有翘着兰花指骂我一句死变态了。
我的脸刷的红了,赶紧拉着张楚烨就跑,幸好,幸好没被抓起来。
我被戊戌激出来的火气,久久未平息,你说我大老远的从市里跑了过来,还要半夜跑去坟山吃死人的祭品,这么找罪受,何必呢。人家说,为了义气两肋插刀,但我现在,想插他两刀。
张楚烨说他要去村长家,我一听,纳闷了,难道他还真的是来下乡考察了。果然我不是个做生意的料,我来来回回那么多次,都没有发现这个小破村子有什么商机。
我很开心的和他分道扬镳,去了姥姥家。
姥姥在家里纳鞋底,姥爷去地里种菜去了,将近中午的太阳暖融融的,我拿出来之前带的染发膏,要给姥姥染头发。
我只要来看姥姥,就会买上染发膏,因为姥姥不喜欢自己头上有白头发,前几年的时候都是我给她把白头发拔掉,这几年白头发越来越多,再拔就得成秃头了,所以只能用染的。
“瑶瑶,最近,都好着吧?”姥姥有些忧心的问,却又不敢显现出来。
我知道她是在担心那只僵尸,于是笑笑说:“都好呀,姥姥你等着,我第一笔工资发下来,一定先给你买个大玉镯子。”
“就你?小财迷。”姥姥笑着,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我故意问:“姥姥,那天晚上我跟姥爷去找的那个僵尸,又出现过没有?”
姥姥脸色有些尴尬:“没有,反正我不信僵尸这个东西,瑶瑶,你当时真的看到僵尸了?”
我点了点头。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不会说话。”
“奥。”
“但是,他在我梦里跟我说过一句话。”
姥姥转头问:“说什么了?”
我故意含糊的说:“他说什么四十年前什么的,具体我也不知道了。”
“这个死僵尸,还不甘心。”姥姥咬着牙,说的恶狠狠的。
“什么意思?”
姥姥叹了口气说:“既然你都见过他了,姥姥就不瞒你了,你知不知道这个僵尸当初想让你干嘛?”
我的心紧紧的缩了一下,因为我知道这个僵尸就是戊戌。
“他想要你跟他冥婚。”
冥婚!仅仅两个字,就让我出了一层虚汗。
姥姥心有余悸的说:“当初我跟你姥爷都以为你过不去这一劫了,毕竟这只僵尸的道行连张老头都望而生畏,没有人能治得了他,其实你守灵的时候,那门并不是我打开的,可是僵尸这件事不能被乡里乡亲知道,所以我才说是我打开的。”
“这只僵尸为什么要跟我冥婚,冥婚不是只有死人之间才可以吗?”
“他之所以选择和你冥婚,是因为和我们家有过节,他本来是要你死的,后来却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
现在虽已脱险,但听到姥姥的话,我还是生出一声冷汗,大概是我的血救了我,唤醒他之后,让他改变了主意。
“那为什么不能让乡里乡亲知道呢,当时大家一起找,齐心协力把旱天山翻个遍,不久可以找到他的棺材了吗?”
“这就怪你姥爷了,要不咱们家也不会招惹上这档子的事,而且还不能说出去,要不然就犯法了。”
这是我一直好奇的事,四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竟惹得戊戌要苏醒。
姥姥没有回答我,而是去洗头,把染发剂洗掉,让我去厨房做点午饭。
姥姥这个人,说一就是一,让我往东我是绝对不敢往西,于是进了厨房,乖乖的去做饭。
不多会,我就听到一老一少的男声在有说有笑的,老得么,我听出来是姥爷的声音,可这少的么,怎么越听越奇怪,竟然有点像张楚烨!
我赶忙跑了出去,只见姥爷和张楚烨从外面走了进来,我们大老板张楚烨裤腿挽到了膝盖,袖子也缅了起来,昂贵的鞋子上占得满是泥,和我姥爷这个十足的庄稼汉有说有笑的。
啊呸,他不是去找村长了吗!
继而,我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老板,你的包呢?”
姥爷笑呵呵的说:“放在地头了,我看那包怪重的,就没让他提。”
哎呀,我的姥爷,你知不知道大老板的包有多贵,包里的东西有多值钱,就算扣了我的年终奖都不够陪的。
我把围裙一撂,就准备往地里跑,张楚烨说:“没事的,里面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正色道:“老板,你知不知道,再晚一会儿你的包可能就拿来堵水口了。”
“这样啊。”张楚烨笑得斯文:“那你快去快回。”
虚伪,我又不是跑腿的。
我帮他拿包时,好奇地打开看了一下,发现里面竟然是护肤品,面膜什么的,看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现在的男人怎么这么娘!
回到姥爷家,饭菜已经做好了,知道这一桌子菜是谁做的时候,我彻底震惊了,竟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张楚烨!
他今天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