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看流寇渐近城门,对着乡亲们大声喊道:“乡亲们,赶紧准备迎敌,我看这伙流寇阵容齐整,不像刚才那伙乌合之众,大家不可懈怠”,又对杜孤鸿等人说道:“杜公公,你们赶紧沿着城墙巡视,这伙贼寇来势凶猛,我们万不可掉以轻心。”杜孤鸿等人答应一声,沿着城墙巡视,杜孤鸿双目虽盲,但步伐轻健,大铡刀提在手里,闪着寒光,高浮萍在他前面引路,李横秋也是手提铡刀和顾玉箫一起沿着与杜孤鸿相反的方向巡视。灵儿寸步不离周阳左右,她知道,此时周阳身体虚弱,决不能让乱箭伤了周阳。
说话之间,流寇已经靠近了城墙,又架起了云梯,“弟兄们,”有个流寇大声喊道,“刚才前营刘大奎部下两千人竟然没有拿下这个镇子,还死了那么多弟兄,我们可不能让高大哥看笑话,大家齐心合力,打开这座镇子,金银财宝任意由你们取”,众流寇听到他如此说,喊呼不止。那人又大喝了一声:“放箭”,只见众流寇万箭齐发,射向城头,周阳急忙招呼大家躲避乱箭,而流寇们开始攀爬云梯攻城,城墙上守城的乡亲们,有人拿着门板遮挡乱箭,有人往下猛扔石块,流寇虽是攻势凶猛,但城墙上的乡亲们,也是奋力抗拒,周阳一边大声疾呼着乡亲们往下扔石块,一边让运送石块的妇孺老幼尽全力往城墙上搬运石块。
“兄弟们,城墙上这些守城的人,都是些庄稼汉子,他们可没有打过仗,我们再加把力,就能攻下来了”,那个流寇大声喊道,看来他是这一伙流寇的头领,众贼听他这么一说,气焰更是嚣张,流寇的乱箭犹如急雨向城头上射去,城墙上的人被流寇的弓箭压制的抬不起头来,众流寇趁着这会功夫,向城墙上爬上去。
那个流寇头领暴喝一声:“弟兄们,给我冲啊”,说着话,他手提单刀,向云梯上爬了上去,众流寇见他如此凶猛,齐声高呼,顺着云梯往上攻去,城上守城的几个壮年男子,见那个流寇攻了上来,急忙往下抛掷石块,那流寇功夫确实了得,他一手攀爬着云梯,一手挥单刀拨打的着乱石,看得出单刀上劲力不小,众人扔下去的石块被他纷纷避开。
周阳见那人已经接近城头,心里大急,挺起手里的鱼叉攻了过去,别的云梯上的流寇,都被石块打了回去,只有这个流寇首领攀爬的这把云梯之上,流寇们首尾相接,已经攀到城墙的垛口边,那个流寇头领一纵身,已经跳进城头之上,城下的流寇见他攻上城头,更是喊声雷动,他手提单刀,正要往一个守城乡亲的头上砍落,这时,周阳的鱼叉已经刺到,那人听得金刃破风之声,急忙闪避,周阳这一招刺出,本能的用上了天龙门的武功,由于他没有内力,那人单刀一挥,正砍到周阳的叉柄之上,那叉柄本已年深月久,被他一刀砍断,周阳一愣,那人的单刀已经当头砍下,周阳急忙闪身,本来在刚才下城刺杀那个流寇头领之时,由于激发了体内的真力,待到灵儿姐撤回真力的时候,他仿佛全身虚脱,简直想瘫坐在地,一直是咬牙忍住,刚才见情势紧急,未加思索,挺着鱼叉攻了过去,但被那人砍断鱼叉之后,体内气血翻滚,差点晕了过去。
忽然,他看到一片白光向他砍了下来,本能的一撤身,灵儿的长剑刺出,正好挡住了那个流寇的单刀。那流寇见有人拦住自己,急忙看了一下拦住自己的这个人,正巧灵儿也在打量他,二人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啊”了一声,嘴里同时说道:“怎么是你”,周阳听他们这么一说,仔细打量了那个流寇,只见那流寇满面胡须,一脸凶悍之相,但看他的眼睛,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壮汉,竟然是当日在熊廷弼大营里做刺客的张献忠。张献忠也认出了周阳,急忙扔掉手里的单刀,向周阳和灵儿两人俯身下拜。
“周大哥,灵儿姐,小弟一时鲁莽,万望恕罪”,张献忠嘴里说道,周阳看他满面浓须,虽有凶悍之相,但看面目,依旧是个少年人模样,周阳想起,张献忠比他还要小一岁,他满面浓髯,猛一看,要比他大得多。周阳过去扶起张献忠,灵儿脸色冷漠,只是冲着张献忠拱了拱手,张献忠回头对众流寇喊道,“弟兄们,停止攻城”,那些流寇听到他的喊声,停止了攻击。城墙上的乡亲们见周阳和流寇头领认识,一下子吃惊非小。周阳怕乡亲们误会,大声说道:“乡亲们,别误会,这个人是我的结义兄弟,我们已经失散多年,既然是他前来攻城,乡亲们,不要害怕,我一定让他给你们做一个交代”,听了周阳的话,众人才放下心来。
“张献忠,你怎么这么不长进,枉费了熊大帅对你的一番栽培”,杜孤鸿站在旁边,气愤的说道,当年他教过张献忠武功,“你学好一身本领,不去为国尽忠,反到在这里祸害百姓”杜孤鸿继续说道。
“杜公公,婆婆”,张献忠见杜孤鸿和李横秋都在这儿,急忙跪倒磕头,李横秋和杜孤鸿背过头去,不再理他,高浮萍和顾玉箫急忙过去扶起张献忠,“献忠,你为何做起强盗来了,你知道吗,周阳大哥和史可法一直在宁远帮助袁崇焕将军守城,立下了赫赫战功,而你如此不长进,做了流寇”,高顾二女以前也极其疼爱这个张献忠,见他现在做了强盗,焉能不伤心气愤。
“杜公公,婆婆,周大哥,灵儿姐,玉箫姐,浮萍姐,我知道,你们见我做了强盗,肯定很伤心,我知道,这是我不长进,当年,我在熊伯伯被降罪之后,万念具灰,想回到我师父那里,孝敬师父师叔,以安天年,可是官府里竟然杀了我师父师叔全家,说道我师父师叔意欲谋反,幸好那天我不在家,要不然我也成了刀下之鬼,师父师叔被杀,我伤心欲绝,我发誓,绝不在为朝廷官府效力,我多杀一个狗官就是为师父报了一次仇”,张献忠说的咬牙切齿,众人能听得出他心里的仇恨。
杜孤鸿和李横秋本就是江湖中人,见张献忠如此,知道他所受的变故打击太大,就对他说道:“献忠,你仇恨朝廷,仇恨官府,我们无话可说,但你们滥杀无辜,残害百姓,确实令人发指,”对杜孤鸿的指责,张献忠无可奈何的说道:“我们这些人本就是一些亡命之徒,所以难制约一些,我在里面,也就是一个小头目,说话管不了用”。
“张献忠,我让你收兵,你永远不在来此地骚扰,你能答应吗”,杜孤鸿问道,周阳心想,杜公公这句话才是至关重要的。张献忠似乎面有难色,说道:“杜公公,我只能让我手下的人不来此地骚扰,而其他的人我说服不了”。
“张献忠,那你既然不敢答应,我们就留在此地,永远不走了,你也别走了,跟着我们老老实实的做一个百姓吧”,你手下的这些流寇,让他们赶紧撤走,你不想为国效力,但你也绝不能再祸害百姓”杜孤鸿口气凶狠的说道。
“公公。我愿意留下来,可是公公你知道吗,那些官兵下去剿匪之时,到处杀良冒功,我们要是不抗拒官府,岂不是被白白的杀死,公公,我答应你,以后我的弟兄们绝不踏入黄川镇一步,”,听到张献忠如此说,众人这才放下心来,杜孤鸿对张献忠说道:“人各有志,我们也不拦你,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张献忠知道他与这几个人,已成了陌路之人,当下一抱拳,与众人告别,顺着云梯爬下城墙,只见那几千流寇和他一起,飞速地消失在滚滚的黄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