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墨带着乐珊去了邓何然在的那家医院,他倒不是冲着邓何然去的,只是那里离乐珊家里最近。
况且,这个时间邓何然还在天畅国际吃饭,池墨也不想惊动那边的人,所以找了相熟的医生就把乐珊给抱过去了。
乐珊脚上的伤口有点深,又是在脚心中央,所以包扎处理好伤口后,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两天,池墨立马去给乐珊办了住院手续,想了想后给乐家去了一通电话,说了乐珊的情况,也把医院地址和病房号告诉了林倩,并且说明了自己要为这事附上一定的责任,希望乐家两老能让他在一旁照顾着乐珊。
林倩自然是很高兴的答应下来,放下电话之前也说自己明天会去医院看乐珊,今天晚上就把乐珊交给池墨之类的话。
挂断电话,池墨攥着手机进了病房,看着床上熟睡中的乐珊,再瞧瞧她缠着绷带的脚,他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医生的意思是,乐珊酒劲上来,估计要睡一宿,建议池墨先回去休息,当然如果池墨要在这里守夜,他也会安排护士加张床过来。
池墨摆摆手,表示自己要留下来守着乐珊,至于加床的事情就算了,经过今晚这一折腾,他哪还有睡意。
医生还想再劝两句,但见池墨态度坚决,先前池墨入院的时候,他也见识过乐珊的话对池墨有多好用,所以没再说什么,退出去给邓何然打了个电话。
毕竟都是认识,医生觉得还是通知了邓何然那边一声比较好。
邓何然接到电话,狐疑的看了眼祁文哲和安绮雯,心里琢磨着刚才那一出,猜到池墨和乐珊大概是闹了别扭,不过,既然祁文哲和安绮雯都没说什么,那他也什么都没说,只是跟其他人说医院里有急事要赶回来。
没过多久,邓何然就赶到了医院,进病房最先就看见池墨跟块望妇石一样盯着乐珊,他微微皱眉,忍不住摇了下头,这才走过去拍了拍池墨的肩膀。
池墨回头,见邓何然站在身后,心里也猜想到是医生通知了邓何然。
邓何然看了眼床上的乐珊,又看着池墨指了指外面,池墨点头,依依不舍的看向乐珊,帮他掖好被角,这才跟着邓何然出去说话。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弄成这样?”邓何然在酒桌上不方便多问,一回医院就先去了医生办公室,知道乐珊的伤口虽然没扎到筋脉,但也流了不少血,又因为她光着脚走了不少路,所以怕伤口细菌感染。
池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他两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眉头轻皱,自责道:“是我没看好她。”
见池墨这副跟丢了魂似的样子,邓何然知道他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于是在他肩上拍了两下,“行了,要道歉也好,要解释也罢,等里面那个醒了,你再给我露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二哥,这次的事,怕是我博同情都不好解决。”听出邓何然话里的意思,池墨皱眉,苦笑了一下。
让池墨跟乐珊解释那小女孩的事情并不难,难就难在,乐珊给不给机会让他解释,就冲她那光脚扎破了脚心也要逃离他的那架势。
这事,池墨还真就说不准了。
“要不让大嫂过来帮着照看一下?”邓何然见池墨是真没了主意,便提议着。
池墨摇了摇头,侧头看了眼病房内床上的小人,“等她醒了再说吧。”
池墨守在乐珊病床边一整夜没睡,她翻身踢了被子,他帮她掖被角,她拧眉睡得不舒服,他轻拍她的背小声哄着,他就像是老佛爷身边的小池子,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乐珊。
乐珊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刚刚放亮,她是被渴醒的,嘴唇干燥泛白,嗓子眼里快要吐出火球,一睁眼,宿醉后的头痛如排山倒海一般缠的她难受。
“水”乐珊索性闭上眼,无力地抬起手搭在额头上,极不舒服的嘤咛着。
小池子黯淡的双眸,在听到乐珊说“水”的时候,一下子亮了起来,乐佛爷要水喝,他立马站起来,屁颠颠的倒了杯温水,然后动作轻柔的扶着乐珊的头,小心翼翼地喂送她喝水。
乐珊喝了几口之后,嗓子里那火辣辣的感觉总算冲淡了一些,就连意识也清醒了些,心里琢磨着她房间里怎么还有别人,谁那么好心喂她喝水,想着想着,于是她睁开了眼。
这一睁眼不要紧,乐珊一没注意把自己给呛着了,她侧身趴在床边,剧烈地咳嗽起来,池墨心疼的要命,连忙把杯子放到一边,手上轻抚着她的背,希望她咳起来能好受一些。
“你慢点喝,我又不跟你抢。”
乐珊皱眉,那是慢不慢的问题吗?她还不是被他给吓了一跳!
想到这里,乐珊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她明明记得昨晚她回了家躺在自己床上,怎么这会居然是跟池墨在一起的?
“你……”好不容易止了咳,乐珊一把推开了池墨,手指着他问:“你怎么在这?”
池墨脸上的表情略显无辜,他眨了眨眼,想伸手去扶她,但在乐珊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后,他两手僵在半空中,缓缓放下,眼中是受伤了的神色。
见到他这样子,乐珊心里一疼,她皱紧眉头,一手扶额,侧眸看向一旁,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在她房间里。
“我这是……”乐珊蜷了蜷腿,这个动作牵引了右脚脚心上的伤口,一股钻心的疼痛感瞬间蔓延她全身,“嘶”
乐珊脸色一白,她倒吸一口凉气,弯着腰伸手去掀被子,看到脚上绷带的时候,她不解的看着池墨,“我的脚是怎么一回事?”
池墨眸光一紧,心早就跟着她一起疼起来,现在听她问自己话,他忙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她的右脚,白色的绷带上渗出血迹,他皱眉,嗓音也提高了一度,“别乱动!伤口渗血了。”
他边说边按了床头的按钮,走廊上传来护士铃的声音,很快有护士过来看情况。
“她刚不小心碰到伤口,伤口渗血。”池墨黑着一张脸,护士一进门,他扫了她一眼随即说了情况,护士点点头扭身回去拿器具。
刚刚池墨一凶,乐珊抿了抿唇,随后嘟着嘴,老实坐着没吭声,这会又见池墨那紧张的样子,她心里有什么动了动,她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下来。
“你昨晚喝多了,脚底扎了玻璃片。”池墨回头就看见她一副等着解释的表情,他心里一阵懊恼,恼自己刚刚态度不好,他歉意的去拉她的手,见她没挣扎,他才松了口气,在她手上揉了揉。
乐珊不挣脱他的手,是因为他脸色阴郁,她一方面是怕,一方面是感动他的温柔。
池墨本想好好跟她说下昨晚的事情,但见她神色淡淡的听自己脚受伤,顿时一阵火光,声调又一次扬了起来:“你能耐了,光着脚就跑,喝多了连脑子都没了吗!”
这次是伤了脚,那下一次呢?池墨脸色一暗,不!他绝对不会让她再有从他身边逃离的机会!
乐珊咬唇,唇上渐渐失了血色。
她是醉了,可就算是醉了,也听得到他和祁文哲的对话,她听的懂中文,当然也听得出当时池墨的语气。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和他们口中那个小女孩有什么联系,但也不想做傻瓜,变成了别人的替身。
那一瞬,她本能的想避开池墨,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回家,一个人呆着。
护士端着器具进来的时候,池墨周身仿佛泛着一层冷光,而乐珊一副咬唇赌气似的样子坐在床上。
护士心里一凉,敢情自己这是选了个不恰当的时候进来,不过看看乐珊脚上渗了血的绷带,她走过去替她解了绷带查看伤口。
“乐小姐,你伤口有点深,又是在脚心的位置,这几天还是小心一点,不要动这只脚,不然伤口不容易愈合。”护士熟练地擦了药又重新包上绷带。
“谢谢。”对着护士,乐珊浅浅一笑,跟她道了谢。
池墨觉得她的笑脸有些刺眼,看她那样子就像根本不在意自己身体怎么样,而他在一旁都快要急死了。
“乐珊!你听见我说什么没有!”池墨越想越气,气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更气自己没能照顾好她,“不许再给我有下一次。”
池墨这一怒,护士心里跟着颤了两下,险些失手打翻碘酒瓶。
从醒过来,乐珊已经被池墨吼了三次,而且这件事究其原因,还是跟池墨有直接关系,乐珊一股火也憋不住了,她扬起小脸,神色冰冷,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
“池墨,我不用你管!”
池墨眉头打结,垂在身侧的两手突然收紧。
护士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乖乖,池律师生气了?这是要生气的节奏吧!惨了,乐小姐一定会被收拾的。
想到这里,护士看向乐珊的眼神多了抹同情,但她毕竟是个外人,所以她端着托盘,轻声轻脚往门口挪蹭着,一双眼不时注意池墨和乐珊。
就在护士以为池墨要爆发的时候,池墨突然俯身,一手穿过乐珊的腰侧搂住她,一手按在她脑后,两边唇狠狠地吻上乐珊的嘴。
护士惊呆了!体内那八卦的小宇宙爆发了!看人家池律师二话不说就吻下去,这劲头,这画面!池律师这样,才是真正的霸道总裁啊!
护士目瞪口呆,好一会儿她才眨眨眼,从病房退了出去,这一天,全院的护士都知道池律师有多么酷帅狂霸拽。
池墨这一吻,乐珊也愣了片刻,想起挣扎的时候,他早就将她固定在怀里,她根本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那张脸,被他吻得身上一点点没了力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乐珊觉得自己大脑缺氧,就连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池墨才松了手上的力道,稍稍松开了她的唇。
他恋恋不舍的在她唇上吻着,轻叹道:“不许再说这种话。”
乐珊眸光一敛,眼皮一垂,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作探讨。
见她这副样子,池墨放柔了语气,脸上也是一副疼惜的表情,“我凶你,也是因为紧张你在乎你,你不知道昨晚我看见你脚心扎着玻璃片的样子,有多难受。”
让池墨难受的不仅是那块扎进乐珊肉里的玻璃片,还有她脸上的泪,以及她那双痛哭过后红肿的眼睛,和她隐忍着这一切而险些咬破的唇。
乐珊眉头微微一皱,如果是换做往常,池墨这番话会让乐珊感动不已,但昨晚她听到他和祁文哲的对话,已经分不清,他对她的好,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
她神色黯然,反应和往日不同,池墨猜到原因,却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一时间,病房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乐珊其实在等池墨解释,但他不说,她眸光一暗,背对着池墨躺下,闭着眼也不吭声。
她这个样子,池墨更加开不了口,他拉过椅子坐下,看着她单薄的背影,他叹了口气。
邓何然在值班室听到护士们之间的谈话,还以为他们两人已经没事,结果过来的时候,从门玻璃上看见池墨和乐珊这副样子,他不由自主的皱了下眉,犹豫了下转身离开。
外面的天很快就彻底亮起来,池墨知道乐珊没睡,她呼吸虽然很轻,但却没有睡着后那么均匀。
池墨一宿没睡,两眼通红,下巴上冒着青茬,样子看起来有几分狼狈,可就是这样,他也不想离开。
“乐珊”池墨率先打破了房内这令人压抑的气氛,“昨晚的事情,我们谈谈好吗?”
被子下,乐珊的肩膀颤了一下,她缓缓睁开双眼,但很快又闭了回去。
“那你听,我说。”乐珊摆明了态度,池墨也没有办法,他两手合握抵在下巴上,然后解释道:“二十年前,因为一些事我住在东城,有一拨坏人当时正在找我,有一天我外出被发现行踪,保护我的那些人被他们埋伏,而我也受了伤,当我以为我快死了的时候,一个小女孩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