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达开自幼“家富读书,文武备足”,由于书香世家受到当地权势的欺压,迫使石达开入“拜上帝会”,金田起义时率众会合,成为太平天国的翼王,坐第5把交椅。太平天国建都南京后,石达开被派往安庆,经略安徽并且节制西征军事,在半年时间里使安徽成为太平天国的稳定基地,帮助杨秀清处理军国要务,并负责天京城防。太平军西征受挫后,石达开奉命出京指挥,打败曾国藩水师于湖口九江。战局扭转之后,太平军第三次克复武昌等地,而后困曾国藩于南昌。
当他会同战友击溃清军江南大营后,太平天国占领区极大,其政权进入全盛时期。可是好景不长,得到不完全胜利刚刚三个月,太平天国发生了内讧,北王韦昌辉在天王默许下诛杀东王杨秀清,竟然扩大事态,滥杀东王部属将士2万余人。为此,石达开到天京计议免杀之事,责备北王韦昌辉的滥杀会危及天国稳定,韦昌辉指责他“党于杨”,欲杀之。石达开得知消息后缒城而出,家眷却未能幸免于难。失去家庭的他为此率部声讨韦昌辉,要求洪秀全和天京军民诛杀北王。
韦昌辉被诛之后,石达开回京治理国政,被尊称为“义王”。当时武昌城已经失守,江淮大片州县已被清兵夺去,江南大营继而来犯天京外围。石达开部署谨守东西部,命陈玉成等在江北淮南展开反击并获得成功,太平军局势得到稳定。立大功的他回京辅政,深得群臣拥护,却因此受到天王猜忌,天王的兄弟多方面限制他。这样的环境迫使他离京出走,白天京到达安庆,发布“沥剖血陈”告示,自带20多万人马单独开展活动,虽然沿用太平天国的纪年和职称,已不归“天朝”领导。
此举绝非其所愿,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不愿意亲眼看着太平军一天天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起义军。出走数年的石达开转战各地,准备在川东建根据地,因为战事失利,在云南、贵州、四川边境迂回作战,直至率军从云南巧家厅渡过金沙江,到达四川宁远府境。此乃危机存亡之刻,几近绝境的他打算渡河经雅安取成都,多次强渡大渡河和松林河都未成功。其间弹尽粮绝,部队损失惨重。面对周围的强敌,石达开致书清军主帅,愿意“舍命以全三军”,请求清廷赦免其所率残部。清军将领伪称同意,不费力气地将其骗到军营之中,而后押送到成都。
四川总督骆秉章这时得意地问这个英勇的俘虏:“尔欲降乎?”石达开答道:“吾来乞死,兼为士卒请命。”骆秉章遂说道:“今日就戮,为汝想,亦殊值得。计起事以来,我方封疆大吏死于汝手者三人,今以一死完结,抑何所恨,”石达开毅然答道:“世俗所谓成则为王,败则为寇,今生汝杀我,安知来世吾不杀汝耶?”在临刑之际神色怡然,没有半点贪生乞活奴颜媚骨,“自就绑至刑场,均神气湛然,无一毫畏缩态。且系以凌迟极刑处死,至死亦均默然无声,真奇男子也”。其部属2000余人无一能够幸免。
值得提及的是,“石达开,真好样.夺采石,勇无当。一马冲入南京城,太平天国第一王。”江、皖等地至今还流传这首歌颂石达开的民谣,作为“太平军的中坚人物”,石达开是一个“有教养的人,一个敢作敢为的人”。“豪侠好义、勇猛无畏、耿介正直、无可非议”的他具有“军事上的雄才大略和性格”,因而得到战友、敌人和外国革命者的不同角度的赞扬,他是英雄,是善良的人,不仅具有极其高超的军事才能,在实行“按亩输钱米”的政策中也展露了卓越的政治才能。“石敢当,所至躲避之”,太平天国的胜利是与石达开的名字写在一起的。
质朴坦率的人大都不够深沉,处世也未能深思熟虑。一生以信待人,“这使他吃了大亏”,完成了冲击清王朝历史使命的石达开对于所反抗的政权本质并不清楚,以至于在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以信义衡量敌人,没有将革命进行到底,在“投诚免杀”的声音面前动摇了。当然,作为太平军中坚强而又“仁爱”的将领,我们不应该过于苛责,更不能把他当做“叛徒”加以否定。只是他被押过河时“悔之已晚”的教训告诉革命者,在严峻的战争面前,冷静的头脑是时刻都应该保持的。
投机者的历史命运
袁世凯在发展过程中得之甚多,失之甚少;最后归宿则失之甚多,得之甚少。这个有智谋的人没什么文化,他以笼络的方式控制官员的荣辱,最终导致众叛亲离,在抑郁中病逝,这大概是投机者的历史命运。
得失是一个历史过程,因为得失的内容总是在不断变化中,有的人在发展过程中得之甚多,失之甚少;最后归宿则失之甚多,得之甚少,这大概正是投机者的历史命运。
出生于世代官宦家族的袁世凯早年科举不第,又逢清朝兵燹,只好弃文投军,依附淮军将领吴长庆。但是他头脑灵活,办事机敏而干练,外交和军事才能颇为清廷朝野瞩目。当朝鲜内乱的时候,袁世凯随军入朝平乱,后得到李鸿章保举,成为驻朝总理大臣。据说这位“家世将才,娴熟兵略”,“必能矫中国绿防各营之弊”。令人寄以厚望的他受命赴天津督练“新式陆军”,仿造欧洲军制练军,在此基础上扶植自己的势力,构成了此后北洋军阀的框架。镇压康、梁维新派后,逐步接近清廷权力中枢,入主军机处,兼任外务部尚书。
其实,这个有智谋的人没什么文化,发迹之前经常出入八大胡同,文章都不入门,人格境界难以高估。宣统继位之后,因受清朝皇室的排挤,袁世凯被迫隐居洹上村别墅“养寿园”。他认为拥有军队就能够拥有权力,把练兵当做飞黄腾达的资本,“教兵官认真研究西法,另改军制,为将来计”。他已经看到“为今之计,宜力逞前非,汰冗兵,节縻费,退庸将,以肃军政”。他驾驭的军队逐渐成为“绝对服从命令”的私人武装。很多原来地位很低或久不得志的军官也被他网罗过来,以金钱美女、拜把子、结亲家等方式加以控制,很多军官名义上是满清政府的朝臣,实际上已经有了对袁世凯的依附性质。袁世凯对于他们,也是有求必应,事无巨细地关照他们的进退荣辱。
辛亥革命爆发之后,清政府被迫起用袁世凯,由其出任总理内阁大臣主持军政。这时的袁世凯深知腐败的清王朝的命运已经无可挽回,便联络革命势力及旧部反戈一击,逼迫宣统帝退位以实行共和。这个当年欺骗了维新派的人物自然有自己的目的,曾经“知外国事,讲变法,参与同办强学会”的他说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人民”,却因为促成共和有功,当选为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当大总统并不是他的真正愿望,曾在慈禧太后身边请安的他很有当皇帝的瘾,不久,熊希龄“名流内阁”登场,袁世凯开始上演“总统变皇帝”的连台大戏。起初是“临时总统变正式总统”,“民国虽已成立,但至今尚无正式总统,这就是各国政府不肯承认民国的原因。民国未被承认,在国际上没有地位,随时有被列强瓜分或清朝皇帝复辟的危险。为了巩固民国国基,保障共和制度,有先选总统,后制宪法的必要”。与此同时,全国19省军事当局联名发表通电表态坚决拥护。
随后,“立法机关变成御用机关”,袁世凯用暴力等流氓手段迫使国会瘫痪,实质上全面复辟帝制。倘若就此罢手,让“共和”、“民主”的形式存在,似乎也能够维持统治。但是,这个篡国大盗通电恢复帝制,建立中华帝国,并且改元洪宪,试图倒转历史的车轮。此举引起全国各方面力量的极大不满,大家突然明白了,原来这个年少时斗鸡走狗的家伙有这样的念头,遂纷纷从支持、纵容变成群起而攻之。曾经叱咤中国政坛的风云一时的袁世凯终于内外交困。在这样的局势面前,袁世凯被迫宣布撤销帝制恢复民国。不久,这位中国近代史上赫赫有名的北洋军阀鼻祖因尿毒症不治,未及花甲之年便病死于北京。“袁世凯千古;中国人民万岁!”据说这副“对联”是袁世凯的“挽联”,平仄字数都对不上,寓意“袁世凯”对不起“中国人民”。因复辟帝制而身败名裂的袁世凯注定遗臭万年,尽管他的失误从表层上看来,只是帝制形式的恢复。但形式是内容的外衣,逆历史潮流肯定短命,他偏要穿上那身龙袍,这就要付出代价,倘若只要帝王之实而不要帝名,把绝对权力握在手中,尽管也会遗臭万年,但决不会“只当了83天皇帝就见上帝去了”。这就不如曹操和司马懿之辈,即使连与其同时期的慈禧太后也不如,素来愿意“作伪”的他在关键时刻却不肯“作伪”,实在是失策之举。
其实,根本的问题在于,“出卖国家和民族利益”的人迟早会“引起全国人民的反对”,进步的力量已经看到,“最专制的政府也能够与某些最民主的形式结合在一起,乃至压迫人还要摆出若无其事的可笑样子”。作伪一生的袁世凯撕去伪装,落得个前功尽弃,恐怕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据说他从来不愿意听“人民”这样的词汇,只是历史不是某个人的橡皮泥,大江“毕竟东流去”,当“民主”、“共和”观念深入人心的时候,帝制的倡导者注定不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