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的此情此景简直是不堪入目,吕冰燕早已算准,大奎三日大醉此刻早已饥肠辘辘,故此有这一招。
王西元见大奎如此大失体统,虽是同僚也不禁大皱眉头。但大奎贵为一品,王西元只是四品,他虽身为安抚使却是不便说什么。可怜大奎手上抱着白斩鸡,嘴上叼着肉此刻口不能言,所有人的目光汇聚下,不禁老脸通红,若是台上有洞他指定钻进去。
倒是吕寨主打着哈哈笑道:“哎呀,张大人性情中人,这几日酒醉怕是饿的紧了。”吕寨主一顿又道:“张大人喜欢本寨的饮食,不妨多吃些。这也是本寨的荣幸,张大人尽管享用便是,我们聊我们的。”
吕寨主说着便向吕冰蓝狠狠瞪了一眼,接着由招呼众人饮酒,已是尽量的将众人注意力从大奎身上引到别处。大奎将口中肌肉三两下吞到肚里,这才放下了手上的白斩鸡。此时的大奎已是再也无心饮宴,只是双眼看着吕冰蓝。
吕冰蓝一计得逞,不禁得意非凡。扬起俏脸望着满天星斗,连正眼都不看大奎一眼。
大奎肺都快气炸了,自己贪酒搅了吕冰蓝的招亲大会,这吕冰蓝记恨在心便伺机报复,竟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得逞。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真当是老虎不发猫,当我张大奎病危啊?大奎看着吕冰蓝,不由得心生一计。
大奎也不声张,起身向台下便走。酒席之上有人中途离席本来便是常事,故此众人见大奎起身,皆没在意。
大奎下了看台,径直向无人处走去。那里有个草甸子,远处更是有一处稻田。
看台上众人相谈甚欢,时不时传出一阵快意的笑声。
不多时,大奎回到了看台坐回了席上,此次回来,大奎便不再吃喝,也不说话。只是听别人说,而脸上却是一副会心的笑。
吕冰蓝见大奎混若无事的离席,此刻又回到席位。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心中不由得有些好奇。当下便向大奎问道:“张大人怎么不吃东西?我们壮家的饮食不合您口味?”
大奎看了看吕冰蓝只是笑笑,便继续听人说话。
常言道:好奇心害死猫。大奎不说话,吕冰蓝更是疑惑,便又问道:“张大人,小女子问你话,你怎么不理人家啊?”
大奎再次看了看吕冰蓝,却是掩嘴偷笑。吕冰蓝见状忙在自己周身上下一番查看,并没发觉不妥之处。这才问大奎:“张大人,你笑什么。”
大奎一脸的神秘,向吕冰蓝招了招手。吕冰蓝心中好奇,便上前探了探身子。大奎伸手挡住嘴巴,一脸神秘的张了嘴。
吕冰蓝正想听大奎说什么,却见到大奎一张嘴,嘴里竟突出一个小头来,小头上生就一双大眼,头两侧竟还有两只小爪子。
“啊~~。”吕冰蓝一声歇斯底里的惊叫,当即吓晕了过去。身子一软便滑到桌子下边去了。
大奎挡在嘴巴一边的手在嘴上一抹,随即惊声喝问:“吕姑娘你怎么了?”
本来吃得好好的一桌酒席,让吕冰蓝的一声惊叫喊得全没了食欲,众人纷纷围到吕冰兰身周。吕寨主将女儿的上身扶起,伸手去掐吕冰蓝的人中穴,吕冰蓝这才悠悠醒转。
“孩子,你怎么了?”吕寨主追问缘由,吕冰蓝环目一望,见到大奎一脸关切的站在身前,不禁满脸惊惧的伸手指着大奎,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吕寨主见吕冰蓝指着大奎,而大奎却是一脸的无辜相,吕寨主心中也不由得划起圈来。刚刚都在一张桌子上饮宴,怎么好端端的就出了这个变故?女儿指着张大人是什么意思?张大人意图不轨?不会啊,众目睽睽之下他能做什么?
吕冰蓝好半天才断断续续的说道:“阿波,他是妖怪!“这句话说出来,不禁满场皆惊。吕冰蓝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凄惨,只听她续道:“他的舌头上长眼睛,还长两只小爪子。”吕冰蓝说的这话,不仅是吕寨主懵了,在场所有人都是不明所以。
本是热闹欢腾的歌舞会场再次沉寂,人们纷纷围到看台周围一看究竟。
“吕姑娘,你怕是误会了。本官怎么会是妖怪?”大奎仍是一脸的无辜。
气氛一时凝结,所有人都不禁议论纷纷。王西元站出来扬声道:“此事定有古怪,兴许是吕小姐身体劳累,故此幻视了吧。”
吕冰蓝哭泣着伸手指着大奎道:“我没看错,他的舌头就是长眼睛长爪子了。不信你让他张嘴看看。”其语气甚是坚定,让人不得不信了三分。
吕寨主及王西元皆是十分为难,张大奎身为朝廷堂堂一品,岂能随便张嘴让众人验看的?如此一来体统何在?
谁知大奎却是不以为意,点头道:“既然吕姑娘有此意,本官便舍去这张脸皮了,大家也都看看,都做个见证。”说着大奎向吕寨主张开了嘴,伸出了舌头。为求公正,大奎张着嘴原地转了个圈。
所有人见到的,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两排整洁的牙齿,及舌头。哪里有什么眼睛和小爪子。吕冰蓝见大奎张了嘴并无异状,不由撒泼道:“他刚刚就是舌头上长眼睛,还有两只……。”吕冰蓝话还没说完,只听吕寨主一声厉喝:“够了。”
吕寨主气的站起身来,吩咐人将吕冰蓝送回了家。吕冰蓝临走之时回头去看大奎,大奎故意对她笑了笑,趁人不备再次张嘴吐了吐舌头。虽是并无异状,但大奎一脸的邪恶表情,不由得让吕冰蓝浑身起鸡皮嘎达。
等到吕冰蓝被人送走,吕寨主再请众人入席时,王西元呵呵笑道:“今日承蒙吕寨主盛情款待,本官与张大人便就此告辞了。”
大奎也道:“让吕小姐莫名受了惊吓,本官深表惭愧,岂敢再相扰,就此告辞。”
“哎,二位大人千里远来,怎能匆匆就走。今日天色已晚,况且贵部车马队伍甚是繁杂,不如就在本寨觅地歇息,明日再走也不迟啊。”吕寨主诚意相留。
大奎与王西元互望一眼,大奎这才点点头道:“如此,打搅了。”
“这是哪里话,远来是客。况且又是贵客,本寨欢迎还来不及,何来打搅之说?”吕寨主呵呵笑着,又吩咐人收拾了几座干净的木楼以供大奎与王西元等人居住,这才急匆匆告辞。
大奎与王西元等人在寨民的带领下一路向寨中走去,路上王西元悄声问道:“怎么回事?”吕冰蓝受了惊吓,指着大奎说大奎是妖怪,其中绝非空穴来风。故此王西元要问个究竟。
大奎笑而不答,只是伸出右手来摊开手掌。王西元接着月色及随从手上的火把照亮这才看清,大奎手上竟是一只青蛙。
原来大奎一心整治吕冰蓝,却是到稻田里抓了一只青蛙,回到席上之时将青蛙放在口中。大奎故意憋气不呼吸,口中青蛙自然闷得慌。待到与吕冰蓝假意说话之际,一张嘴那青蛙便探出头来呼吸。如此一来吕冰蓝见到探头出来的青蛙,便误以为大奎的舌头上长了眼睛和爪子。
莫要说吕冰蓝一介女流,便是不明就里的男人见了也要吓出一身冷汗来。尤其又在夜间,灯光不明之时,此一招确实收到了奇效。
王西元见大奎如此年龄却是童心未泯,也是不禁苦笑。
“哎呀,张大人真乃老顽童也。”王西元笑着数落大奎,大奎却也不以为意。
“王大人有所不知,凡事不可一本正经,要以出世的心境做人,入世的心境做事。”大奎意味深长的说道。
王西元却是并不赞同:“而立之年,当收顽劣之心。须知那吕冰蓝乃是一介女流,张大人怎可与之一般计较。”王西元这话却是暗示大奎做的有些过火了。
大奎却不以为意的笑道:“做事不可马虎大意,更不可能太过认真。”大奎略一沉吟才又道:“王大人是想说,玩物丧志,玩人丧德吧。呵呵呵呵。”王西元没说话,却也并不反驳。
大奎续道:“以游戏之心境为人处世,才是做人的根本。须知当局者迷,要时刻将自身摆在世外。这便是我的见解了。”
王西元倒是耿直得很,接口道:“吕冰蓝毕竟是一介女流啊。”
大奎呵呵笑道:“女流不伤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