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楚宫倾城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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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施二计(2)

欧阳箬比了比手示意她禁声道:“姑姑心里明白就好,借刀杀人,这可是一计呢。那人深藏不露的,我们以后可要小心点才是。”

宛蕙点点头:“不过如今可好了,夫人得了腰牌,以后出入府可是方便多了。”

楚妃狠狠罚了徐氏,顿时把这府中徐氏一房的嚣张气焰给打压了下来。楚霍天因这件事越发不待见她。顿时徐氏的门庭几乎可称得上门可罗雀。宛蕙却忧虑道:“如今徐氏倒了一半,夫人却被推上令人眼红的地位,看这风头刮得实在是不对劲,竟然像是别人安排好的。可偏偏寻不出一丝痕迹来。”

欧阳箬闻言亦是无语。徐氏捉赃弄巧成拙,楚侯震怒,而接着便是楚妃动家法,而她,欧阳箬被楚霍天当成心尖上的人。

唉…欧阳箬叹息了一声,苦笑道:“算了,以后我们小心一点便是。”

说罢,欧阳箬下意识地抚摸了自己的肚子,平坦的腹部已稍微隆起,她未来的希望也许只能押在这渐渐成形的孩子身上了。

楚乾德五年注定是个不平静的一年,攻下了华国之后,朝堂立储风波更是暗潮汹涌,牵扯着每个官员脑中最敏感的神经。正当每一派的人都望眼欲穿的时候,楚帝忽然病了,而且病得甚重的样子。一石惊起千层浪,整个楚京里一片哗然。几乎可见人人面色凝重,这个时候楚帝竟然病了,那可是大大的不妙。难道再来上演前前朝的六子夺嫡的血色戏码?

楚霍天听着朝堂之上的议论纷纷,扫眼上了那黄灿灿的座位,那位子空落落的,可是依然那么威严,繁复的雕龙溜金,镶珠嵌玉…可是底下有多少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一张位子。他微微一侧目,却见国丈依然面色无波,低垂了眉一动不动。

楚霍天心中哼了一声,这个老狐狸越来越会装了。他不耐这纷杂的朝堂,当先一甩袖子便走了。他下了朝堂却不先回府,而是往皇上寝殿直奔而去。到了殿外,一股子浓重的药味从里面飘来,楚霍天见宫娥太监面上并无惊慌,心中微微定了下,便告求见圣上。

过了一会,一位老太监躬身道:“圣上口谕,今日圣上精神不济,请侯爷过几日再来吧。”

楚霍天闻言看了看他几眼,才道:“那请公公代为转达本侯的关切之情,还望陛下早日康复。”说完再拜才转身走了。

楚霍天一回到府中就传几位先生过来。

赵清翎见楚霍天急匆匆回来,问明情况,皱了眉头道:“难道是皇后开始狗急跳墙了?”几位先生面面相觑,惊疑不定,若是如此猜测的话,那皇后下一步就该逼宫了。

逼宫!?几位先生倒抽了口冷气,都说最毒莫过于妇人心,若她真的走上那步,那离疯也不远了。楚霍天食指有下没下地敲着书案,底下几位先生均低声商议。

赵清翎侧着耳朵听了几位先生的意见,上前对楚霍天道:“侯爷,您今日去看皇上可发现什么?”

楚霍天收回思绪,冷声道:“那个太监面生得很。以前高公公听得本侯过来,都是一溜烟跑过来的,如今换了个眼花耳背的老太监,看来宫里开始起了变化了。”

赵清翎点了点头:“宫里面我们的人并不多。如今看来王皇后开始行动了。侯爷下步怎么办?”

楚霍天拧紧了眉头,忽然问道:“子玄回来了没?”

赵清翎点点头:“他前两日就过来了,一直在京郊那边,侯爷可是要传他?”

楚霍天点点头,忽然又摇了摇头,有些疲惫地道:“算了,让他依计行事吧。”

赵清翎在一含笑,扇了扇手中的纸折扇,风拂起他的鬓发,面上依然笑若云淡风轻,温润若上佳的玉石,整个人端的风姿卓绝,玉树临风。

楚霍天掀了掀眼皮看他一副置身事外,不由苦笑道:“赵先生总是如此轻松。”

赵清翎摇了摇纸扇淡淡一笑:“赵某只是个出谋划策之人,当然比不得侯爷当事之人沉重。再说赵某只是外人,一心辅佐侯爷,只望我楚国四海之内升平,百姓安居,此生足矣。在下见侯爷面色犹豫不决,想问侯爷一句话…”

楚霍天见他难得面色肃然,轻咳一声问道:“什么话。”

赵清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侯爷准备好了没有?”

楚霍天一愣,看着他的眼中一片肃杀,似依稀可见前路的血腥弥漫。

他,准备好了么?楚霍天被这一句竟愣在当场,久久终是一语未发。

皇上病重一两日里,不见外臣,不见皇族,不见皇子,整个后宫如今都是皇后的天下,又风闻贤妃被王皇后软禁在宫中,虚虚实实,让人云里雾里看不明白。大皇子出出入入皇宫几趟都见不到皇上,想见自己的母妃,却看见人去殿空,听说是去了太庙为皇上祈福。大皇子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支持他一派的都是清流一党,平日除了耍耍嘴皮子,却实在是不堪大任,于是他三天两头往侯府中跑,此时也顾及不到是否会被人非议了。楚霍天对这个侄子说不上亲热也说不上冷淡,倒是赵清翎与他同岁,经常对他多多劝慰。

大皇子的一颗心才算是稍微平静了些。对楚霍天再三躬身拜道:“如今侄儿便只能仰仗皇叔相助了,如今母妃也不知去向,皇叔便是侄儿最最亲近的人,若是皇叔坐视不理侄儿命休矣。皇叔如今大楚兴衰都系在皇叔一人身上了。”

楚霍天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叹道:“你母妃本侯会多多加派人手去寻,皇上那边可惜见不到。”

大皇子唏嘘一阵,才恭谨地告辞回去。

赵清翎见他的身影渐渐行远,忽然一笑道:“这大皇子也太不会说话了,侯爷可听出什么来没有?”

楚霍天面上冷冷一笑道:“他说,这楚国兴衰系于本侯一人身上了。今日他也许只是说说恭维话,可到了日后,这句话便是他的杀人刀了。”

赵清翎笑着点了点头:“自古帝王皆如此啊!”

整个楚京里如今局势一触即发,人人神经紧绷。王皇后在后宫如今越来越做大,楚霍天的人在里也探不出什么消息来。可自从楚帝病重后四五日,忽然开始接见皇族皇子,使得一众人才松了口气。楚帝神智也算清醒,一众皇子贵亲才算松了口气。王皇后在后宫中主理后宫事务,忽然下了意旨请楚王妃进宫问安。

楚妃接到意旨亦是一惊,连忙去问楚霍天,楚霍天皱了眉头道:“若去便去了,许是向本侯修好结盟的,该怎么做,怎么说,你心里应该有谱,别被套了进去。”

楚妃忙答应了。后边去了倒也没什么特别,就是问问话,聊聊家常,赏赏花。王皇后一副心情甚是愉快的表情,对楚妃道:“我们也是妯娌,如今因生在皇家,倒是生分了许多,皇上与侯爷都是一母所生,照理说我们该多多走动亲近才是。”

楚妃忙笑着道:“皇后掌着后宫日理万机,臣妾哪里敢来打扰呢。”

王皇后抚了抚自己手上的镶八宝玲珑镂空金护甲,面上笑了笑,那红艳艳的唇弯出一条美丽诡异的弧度:“如此甚好,听说侯爷十分自爱,府中的伺妾甚少。唉,妹妹真命好啊,哪里像本宫…独守深宫,还要被那些小蹄子爬到头上去。”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

楚妃闻言不知道该答还是不该答,只好干笑几声劝慰道:“皇后青春正盛,又是一国之母,臣妾哪里比得上皇后呢。”

王皇后微微一笑忽然道:“听说楚定侯从华国带回来一位美人,听说长得十分美艳,连不贪恋美色的楚定侯也频频爱宠,可有此事?”

楚妃笑道:“回皇后,她是长得十分美丽,性子又温顺,如今怀着身孕呢,侯爷喜欢她也是应该的。”

王皇后瞅了瞅她的神色,哈哈一笑:“能让楚定侯喜欢的女人,本宫也想看看呢,看顺眼了便赏点东西,就冲她怀着侯爷的血脉,为皇家开枝散叶,本宫也要好好赏赐一下,有空你便将她带入宫给本宫看看罢。”

楚妃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只好应下了。王皇后又留她喝了茶,楚妃才出了宫。

到了七月底,楚国暑气正盛,忽然皇后想办了一个消夏宴,广邀了诰命世妇等等,在七月二九。楚妃是一定在列的,柳氏的名字也在帖子里了。楚妃拿了那张大红洒金帖子看了半天,忽然道:“呀,这次欧阳妹妹也要去的。”

欧阳箬正坐在下首,三月大的肚子已微微凸起正是热得难受,一把玉坠檀香扇子摇个不停,猛得一听惊得扇子都落到了地上。

“王妃,妾身就不去了吧,人多妾身担心…”欧阳箬光洁的额头上冒出了汗,强笑着道。

楚妃看了看帖子,叹了口气:“这次不去还真不行,你看看,好些皇族大臣的内眷都去了,你不去的话说不过去。不过妹妹别担心,到时候找几个利索的丫头跟过去,你就闷头吃东西就成。别的不必理会。”

欧阳箬这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柳氏也笑道:“妹妹别担心,就是一般宴会而已。”

几人说说笑笑一阵,徐氏在自己院子里思过还未满,少了她一个人,几位夫人都舒心不少,说话也随意许多。闲话一阵子,也就散了。

欧阳箬回到了静云阁依然是一脸忧虑。宛蕙听了,也是有些担心:“就别说人多了,这热的天,去吃个吃也吃不饱的宴来,真的是顶烦心的。”

欧阳箬叹了口气。当夜楚霍天过来,听得她如此说道,皱了皱两道剑眉头道:“那别去了,你不去那个女人也不敢说什么。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安什么罪名。”

他的语气虽淡,但是满满的都是自信。欧阳箬把头埋在他怀里,他怀里有种青草的香,那常在身上的龙涎香似乎淡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出府的缘故。这新的味道却给她一种塌实感,不再感到害怕。

她闷闷地回道:“可是明日不去,若是哪日皇后又起了兴致,妾身还不是得去。”想了想,忽然又问道:“侯爷,皇上那边知道妾身以前是…”

她住了口不说,楚霍天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抚摸着她柔顺的发无所谓地笑道:“知道,就算本侯不说,可上上下下几百双几千双的眼睛盯着,挖也挖出来了,不过本侯在折子里给皇上谢过罪了。皇上也回了。没事。”

欧阳箬苦涩笑道,是啊,没事!能多大的一件事啊。她不过是亡了国的“罪妃”,楚霍天不收她,自然有别人收她。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好了,歇息吧…”楚霍天拦了她的腰,往床边走。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间不轻不重,恰恰好。

“也快三个月了…真快!”楚霍天轻抚摩着欧阳箬的肚子,感叹道。

他抬起头来,俊颜上露出一抹自信与自豪:“箬儿,若孩子是男的,本侯便教他骑马射剑,文治武功样样俱全;若是女儿,与你一样美丽贤惠。哈哈…”说完开怀而笑。

欧阳箬见他眼神熠熠生辉,未来得及剃干净的下巴有着一圈青青的胡子渣,身上的凛冽霸气与一股柔情奇妙的结合着,让欧阳箬的心竟跟着柔软起来,面上不由也含了笑。心里第一次有一种很陌生很奇怪的感觉。

她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真的挺好。有他,有着两个人共同的孩子。就像一条无形的纽带牵起了他与她。他的骨血融进了她的血肉,一切都是那么奇妙。夜风轻拂,带来白日花草的香气,恬静宜人。他的眼望入她的眸,相视一笑。

到了第二日,楚霍天临去之时,对欧阳箬道:“若真的不想去便不去了,若要去,带上几个得力的丫鬟。对了,把德轩也带上,他为人机灵做事稳当,连赵先生也经常赞他。他若在,本侯也可放心一半了。”

欧阳箬忙称是。楚妃早早便命人拿来了宫服,因欧阳箬不是命妇,衣服便没有什么严格的规矩,只是比平日穿的略略贵气一些,但式样却是沉闷而土气的。欧阳箬穿上却觉得满意,这样的衣服倒是规矩,谁都不出彩。埋在一众命妇里,谁也不会注意她。再一些钗环配饰,欧阳箬也都看了。没什么好挑的,都是定好的规矩戴的。

于是,就等着那七月二九了。

那日清晨,欧阳箬一早就起了床,着了那件素色团绣梨花,宫装虽然样式老土,但是那绣的梨花却是顶细致顶好的,粉白中透着几根丝丝粉红,远远看去就像是真的一般,落在了那月白色苏杭绸缎上,一朵一朵淡雅秀丽。欧阳箬叫宛蕙帮她挽了个百合髻,头只插了一枝镶猫眼绿宝石金簪,其余各饰了几点金花钿,耳垂了白玉明月耳环。看起来端庄秀丽。她手上戴了一副同色玉质的白玉镯,清丽绝美的面上却是扑了一层白粉。

欧阳箬特地把自己的脸上出彩的地方给盖住,咋一看,惨白的脸色似有些吓人。宛蕙看了直惋惜,欧阳箬仔细照了照镜子,又擦去一些粉,失笑道:“若弄得吓人也不好,皇后的眼光肯定精明,欲盖弥彰更惹人怀疑。”

欧阳箬收拾一翻,扶着宛蕙的手出了门,德轩也穿上了内监衣裳,正恭候在门外。一行人跟着楚王妃与柳氏的轿子,浩浩荡荡地往楚皇宫而去。

楚宫深红色的朱漆大门,门上大若巴掌的漆金的铆钉,重重宫殿远望去,巍峨高耸,令人生畏,不似华宫的精巧繁复,大开大阖中自有浑然天成的皇家威仪。一行人在宫门下了轿子,换了宫**侍抬的肩撵,往宫里走去。欧阳箬轻轻掀开长长的轿帘,抬眼望去,宫门次第而开,朱红色的宫墙似血线一般,一道道逼入眼帘。

欧阳箬合了双目,平了平心境,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