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我的飘渺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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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花开过处 回味依然

去厕所时,正路过妈妈的房间,忽听见里面有很小声音的对话。好奇心促使我趴在房门上很仔细地聆听。“这孩子必须得管了,宙事若是一传出去,别人不笑掉大牙才怪。”

“算了,波豪。没那么严重,起码她还是个孩子。”

“孩子,孩子,你总是这么说。还不够麻烦么?前一阵成天不着家,去看班里的男同学。然后说走就走,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亲自打电话给家里。也太没教养了吧?”

我一下子愣在外面了,一定要按他们所说的那样去办事,按照他们所划定的范围去生活,才可让他们满意吗?大人们的想法有时候真的是很奇怪。

听到这里就好了,接下来所说话的内容,猜都能猜到了。

潜意识里久久不肯入睡,是有原因的。我在等电话,路诚的电话。已经快到凌晨一点了,我想他也许早已睡去,因为疲惫而错过和我说晚安呢。可这种情况,从来没发生过。

还是忍不住把电话拨过去了,那边好久后才接通,“路诚……”意味深长地低声唤了一声。

“肖若儿。”那边也是用同样低的声音。

“我回来了,我想见你。”

“手术提前了,也许近几天不可以,但愿我们会快点儿相见。”

“为什么会这样?”

“再说吧。还有,也许这几天不能打电话给你了。晚安。”

手机屏幕上显示通话结束了,我泪丧地拿着它,并悠悠地对着它说:“本应该有太多话题的,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是你最起码也应该问一下,事情进展的情况啊。何况你不是别人,你是路诚,是我的半个生活啊。因为这一个电话,我失眠了。

虽然我也有错,在你最需要关心的时候,离家出走了。没陪在你的身边。

但我回来,就是补偿这种感觉的。你不要躲着我,不要离开我。我们的心越来越远了。

裕忏忏呢,想必此刻正在梦中杀人呢吧?也许睡相相当不雅观,会流口水吧。一想到那熊样儿我又笑出声了。

这时有很轻的敲门声,我说:“进吧,门没关。”穿着不合身的睡衣,手抱着一只毛绒玩具熊的望望出现在门口:“姐姐,我和你睡吧,这样我就不会梦到鬼了。”

我无奈地翻身下床去,利落地铺了一张地铺。“姐姐,你叫我睡地上?”

“哦,不是,你睡床上,我在地上。”

“不行,你要和我住在一起。”望望已经跳到床上,毛绒玩具熊已被他随手扔到一边去了。他把身体往一边挪了挪,招呼我过去。

我只好收起地铺,再扔过去一个枕头给他。待我躺下,他把嘴贴近我的耳朵说:“姐姐,有件事情,你可能永远不会知道。”

他卖了个关子继续说:“你是天赐给我的。”

“天赐?”

“我好想有个姐姐啊,所以我一直都在真心真意祈祷,于是天都被我感动了,你来了。”

“好了,睡吧。”说着话的时候眼睛已经是闭上了的。若所有珍惜的理由都像这样,那该有多好。简直就是童话。望望的胳膊将我的腰环住,我都不能翻身了。唉,真是个很难缠,却又是惹人怜的小孩儿。

我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醒来的,距上学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我轻轻地把望望的小胖手拿了下去,蹑手蹑脚地走到写字台前。

我翻了翻英语课本,并推测课程应该进行到哪儿了。也许,马上就该进行下一个单元了。我发了一个短信给小迷糊裕忏忏,问她英语课的进程。她很快就回复给我,内容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马上第二条短信也跟着过来了——没讲课,就讲那张破考试卷了。老师廛课热情那才高呢,是吐沫星子满天飞。她这一抬头,整个第一排都湿了,一低头,第二排也湿了。幸亏我坐在第三排。我捂着嘴偷偷笑了,正想着发点什么,她的第三条短信也到了。那速度不得不佩服,都可以被称为达人了。——你跑到哪儿去了,你再不吱一声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回她——基本上都可以算得上死过一次了。我这是置之死地而复生。——你别贫啊,你快说,我急得都想砍人。——那可是传奇啊。你别急,呆会儿我慢点儿和你说。我怕你消化不了噎着。

——去你的传奇吧。何等传奇经历安在,你身上那都是坎坷。

我已经输入了“是,你的人生多平滑呀,跟你的大脑一样。”想了一下在发送前给删了,然后关机。我就愿意和裕忏忏侃,因为我侃不过她。我也最不愿意和裕忏忏侃,侃起来就没完没了。

妈妈推门进来了,叫我去吃早饭。她又走到床边看了看熟睡的望望,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和我说:“去他的房间没找到他,我就知道,一定是来这里了。”

我伸个懒腰站起来,走出去了。五大三粗的男从端着漱口杯从门前经过,我问了声:“段叔叔好。”他尴尬了半天才说:“肖若儿好。”

然后我们一起笑了。好像昨晚的那些话,他不曾说过,我也不曾听见过。那就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吧。这才像一个家啊。

我是有责任去爱它的。

上学的路上,脖子被人揪住了。力气可真大,让我一连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后裕忏忏那张嬉皮笑脸的脸对上我气急败坏的脸,我没忍住扑哧一声乐了。

我说她:“你怎么老是这样风风火火的,一点儿老实气儿都没有。”

“我哪有你能折腾啊,一会儿尥蹶子了,一会儿又说上天堂了,然后又玩失踪。你挺能耐啊。”

我一拄地站了起来,照着她的胸口打了一拳,说:“你拽什么啊拽,少说几句吧别累着。”

“不怕累着,就怕被憋着。”看着她没心没肺的傻样,我真找不到什么话去回击她了。

到教室后,裕忏忏坐在我的旁边,听我讲凌然和尚阡陌的故事。她听得很投入,没有打断过一次,她的这种安静是少有的。在我的讲述终了的时候,裕忏忏双手合十作祈祷状说:“上苍造化出这样痴情的女子,死了真是可惜了。”这两个人就像我生命里的过客,一闪而过,然后就香消玉殒了。那积压在心里的故事,也只能在裕忏忏的旁边才能够释放出来。

可那却像心中开过的花海,花香过处,回味依然,我不想忘记,不会忘记。唯愿余香一直都在。

我真怕失去它们。

这是天下第一怕。真的。